那四人彼此對視幾眼,由年紀最長的一個答道:“今年汛急,因黃河多雨,河水勢大,或有決口之虞。又因黃河勢強,淮河與洪澤下洩出口不暢,故而水量蓄積,水位抬升。在我泗州,淮河上游雨水不多,城外水位只是緩緩有漲,並不急驟,而各處大堤前年皆加高加固過,足以捍洪,可保萬無一失,請大人爀憂也。”
李佑久久無語,最後點頭道:“本官知道了。今後泗州水情,每日報本官得知一次。”
李大人從高家堰帶來的兩個河工都在邊上旁聽,等到泗州人散去,兩人皆喜道:“聽他們一言,如此泗州今年也平安了。”
李佑冷哼一聲,“你二人謬大矣!彼輩所言,怕是有不盡不實之處!”
那兩人面面相覷,就他們一路所見,李大人對水事只是略懂皮毛,算不得內行,如何能聽得出泗州河工言中不盡不實之處?
李佑雖然對水事未必有多懂行,但對人心卻是很明白,“道理簡單得很,換成你二人,面臨洪水大患,在上差之前你們敢拍著胸脯擔保萬無一失麼?水勢無情,誰又敢將話說滿?這便奇怪了,憑什麼他們都敢?所以本官斷言其中必定有什麼不盡不實之處,只是未有頭緒而已,書迷們還喜歡看:。”
可惜這裡不是江都縣,李佑不便造次,否則早將幾個河工抓起來幾十大板打下去逼口供了。
經過反覆斟酌,李大人決定暫駐於泗州,派了一名河工和親兵隊長代蘀巡視洪澤湖東岸高家堰。雖然泗州距離高家堰重點防線較偏,但有祖陵在此,記憶裡祖陵又是大有淹沒危險的,先知者李佑實在不敢掉以輕心。
再說若高家堰決了口,他大不了受些處罰而已,朝中有人東山再起容易的很。但若祖陵出了問題,別說東山再起了,還是想自己怎麼自殺殉國比較現實,捐軀赴國難就要視死忽如歸,不知道應景的投水自盡和找根繩子自掛東南枝哪個痛苦程度低一些。
雖然暫且無事,但李佑可不敢貪圖安逸,也沒有心情去遊覽泗州十景和千年古剎普照王寺。到了他這地步,什麼事情都沒有保住功名利祿重要。
剛在州里公館安居下來,李佑便很勤快的出城門去堤上巡視。
經過大致測量,他發現城外水面居然比城中地面高出一丈,於是更憂心忡忡了。
很客觀的說,水位已經高到這個地步,祖陵和泗州城按道理也該被淹沒了…不會真讓自己遇到了臨界點罷。
這日,李大人和護衛親兵從西門外的大堤下來回城,路過某處村落時,卻見湧出一夥青壯村民,各持鐵叉、鋤頭、棍棒等物。不過這夥人並非朝李佑一行而來,而是向前方的鄰村衝去。
瞧這光景,李佑曉得定然是兩村械鬥了,就是不知起因如何。他對左右點評道:“濠泗連年災荒,早聽說此地小民不復古風,習於流徙,健武好鬥,民風彪悍,其他書友正常看:。”
繼續前行,又路過另一個村子,果見村口處兩軍對壘,各有數十好漢互相虎視眈眈。
對此李大人沒有什麼興趣看的,他又不是本地地方官,也管不到。正要走過去,耳朵裡卻聽見有人喊道:“若想作罷,你們俞家村的交出俞琬兒來!”
俞琬兒?聽到自己新收的外室名字,李佑臉色古怪,天下重名的多了,難道如此巧合?便停住了腳步,立在樹林裡遠觀兩群人。
“無理攪纏!你們馬莊的休要欺人太甚!”另一邊領頭人喊道。
又彼此對罵了幾個回合,打戲終於開演了,村民械鬥沒有什麼講究,直接混戰成一團,現場一片狼藉。
馬莊這邊雖然是氣勢洶洶打上門的一方,但戰鬥力似乎不濟,不到一刻鐘便落花流水了,四散奔逃。
但馬莊領頭的年輕人手持鐵叉猶自不退,很光棍的高喊道:“我馬千軍豈會怕了你們!”
俞家村有幾個人已經圍住了那馬千軍,正要動手群毆時,卻聽到場外一聲暴喝:“沒了王法嗎?都住手!”
五六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衙役閃亮登場,揮舞著牌票對俞家村領頭人道:“馬千軍告你們村的俞琬兒賴婚!老爺準了狀子,去將她叫出來走一趟衙門!”
俞家村與衙役交涉幾句,欲代蘀去。一般婦女不便拋頭露面,所以有官司需要去衙門時,若非必須常常由親人代蘀,這也保護名節的需要。但這次俞家村碰了釘子,那公差頭目只是不許。
這時又從村口閃出位窈窕嫵媚的女子,在遠處圍觀李佑當即瞪大了眼珠子,那不是他的新外室俞琬兒又是誰?難道這裡是她的老家?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