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聖宮也在等待哪…”老尚書與李佑說話自然是言談無忌,也有心指點一二,反問道:“你覺得這次變局理當如何結束?”
李佑說出自己想法道:“這幾十年勳戚沒什麼權力,太后又即將交還大政,只等天子南巡迴京後便退養。所以哪裡爭得過朝臣。好似雞蛋碰石頭罷。”
盧尚書正色道:“你驕性發作,太小看勳戚了。彼輩雖然無權卻是有勢。多少個百年世家盤踞京城,枝繁葉茂,又互為婚姻。同氣連聲起來,豈是好相與的?”
“你以為太后放出風聲後便按兵不動,等待的是什麼?無非就是給出時間,叫勳戚串聯造勢。一方面將聲勢鼓動起來,另一方面積極去拉攏大臣。在這事上面,勳戚似乎比文臣齊心的多,以老夫看來,這就是他們最可怕之處。”
李佑默默地品味老尚書的話,很是值得深思啊。說的很有道理,面對這個形勢,自景和朝以來從沒有團結一心過的朝臣只怕很難齊心協力。
他自己就無法想象,許次輔與彭閣老可以聯手對敵是什麼樣子。最多也就在朝議上,共同表同樣的態度而已。想在日常中聯手步調一致,只怕很難建立起這種信任感。
而且,文臣中從來不缺野心家。或許有人想當尚書,或許有人想當大學士,或許有人想當首輔。對這種人而言,做出暗中勾結勳戚除掉自己的障礙的舉動並不奇怪。
不知為何,又想起兩百年前的大禮議事件,那時天子不過是個剛剛進京的十幾歲少年,文臣勢力看起來何其強大,最後勝利者不仍舊是世宗皇帝麼?
在這點上,聽老尚書說來勳戚比文臣團結啊。太后只怕也存著考校心思。如果這幫勳戚連發揮出相應能量都做不到,那就是爛泥糊不上牆,真沒必要浪費精力去扶助了。
想至此,李佑實話實說道:“廟堂大事,自有諸公做主,非晚輩可以置喙。不瞞老大人,晚輩所求,其實也就是五品風憲提督兵馬司而已。”
老尚書見狀,便將自己心中所有揣測——了出來,“你以為這個官職的爭奪與朝局無關嗎?之前絕大多數人都沒有看出來,我現今可以告訴你,其實很有關係。”
“起初朝臣奏請設立此官職,固然是因為京師重案頻發,但又何嘗不是想借此抑制勳戚?
須知那些勳戚世代居住在京城中,親族家人眾多,又倚靠地情熟悉,仗勢違法亂禁者比比皆是,但一直不能有效整治,畢竟京城兵馬司不過是個六品衙門。
若能設一有力官職,用勇於任事的大臣專理此事,則情況又不同了。或者說,這也是對勳戚的一種牽制和警示,說明文臣具備隨時採取手段打擊勳貴的能力。
想必那些勳戚也認識到了這些,意欲反客為主爭奪位置,據我所知,五個待選中,有兩個便是與勳戚有關係的。按說官員銓選大事,勳戚根本不足為慮。但這次慈聖宮有意拉攏勳戚圖謀大事,便照顧勳戚的想法,提名將此二人放入待選中。
所以看似是區區五品官職任用,其實則不然。你在外地訊息不靈通,不曉得京中內情,只以為是個尋常選官,但在最近兩個月,已經變成了兩邊角力的落手點,也堪稱是大朝局的風向。已然演化到如此局面,貿然參與進去,那就是捲入風波而不得知啊。”
聽了盧尚書所言,李大人頓時流了幾滴冷汗。這一年來李佑久在地方,對京師形勢確實所知有限,從未想到這層。
真沒想到競爭這個官職如此燙手,不僅僅是官職本身的問題了,居然還與大朝局牽連了起來。
李佑從來不怕做糊塗事,就怕當糊塗人。自己若糊里糊塗的一頭闖進去,只怕討不了好。
難怪當初歸德長公主猶猶豫豫,再三勸說自己要慎重,那個時候她大約也預感到了眼下這個情況罷。這個執金吾不好當啊。(未完待續)
四百五十六章 希望渺茫
四百五十六章希望渺茫
面對這個明顯的爭鬥焦點,假如放在從前,李大人必定瞻前顧後,能躲就躲,若非被強行推出去,不大願意主動惹事。畢竟那時他總將自己視為無根浮萍,不想去承受風吹浪打。
但是現在,他沒有退縮之心,反而想要迎難而上。一方面,有根基就有底氣,最差也有金書鐵券保住身家;另一方面,在地方正印官位置上錘鍊了一年多,養出了出世進取的性子和心態。用他對長公主的玩笑之語說,這個天下,有誰比他眼光更長遠?
走出兵部大門,李大人湧起了“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豪情。奪取這個官職成功與否,就相當於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