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刻鐘,李佑瞥見大房的陪床婢女梅枝在門檻外探頭探腦,便大喝道:“你這小婢,鬼鬼祟祟做什麼樣子!有話就進來講!”
梅枝本來是想先偷偷察看有沒有外客,被老爺一罵,膽氣就上來了,抬足邁過門檻,走到老爺身前嘟囔道:“老爺你又不講理,昨天該到我家小姐那裡,但你卻去了三房。”
李四豎起耳朵聽見爭論起房事,立刻悄悄地溜了出去,免得遭遇池魚之殃。邊走邊暗暗想道,自家這老爺年紀輕輕的才二十出頭,便搞了五六房妻妾,他活了這麼大,沒在別處見過這樣的。
面對梅枝的質疑,李老爺很無所謂道:“只一次偶然情況而已,也值當你義憤填膺麼,叫別人看到,還以為老爺我犯了多大罪過。”
梅枝氣呼呼抱怨說:“老爺你自己定下的輪流規矩,也說過家裡各人都必須要遵紀守法,定了規矩就按照規矩來。不然人人都想按自己主意破壞秩序,那豈不紛爭不息,家無寧日?我們均乖乖聽老爺的話,結果反而是老爺你自己壞了規矩。”
李佑心裡嘆息道,真是死心眼的小婢女,霸道的說:“不曉得規矩都是用來讓你們遵守的麼,老爺作為一家之長可不包括在內,並擁有最高解釋權!不服氣,就來造反!”
又看她賭氣模樣挺俏,便出言調戲道:“明白為何昨日沒心思去你們那裡嗎?都因為最近你不肯和你家小姐一起上陣了,故而沒勁的很。”
“呸!老爺你真沒羞恥!”梅枝口是心非的唾了一句,又小聲道:“大不了今晚如老爺所願,但一定要早日讓小姐懷胎。”
主婢二人閒得無聊鬥嘴時,門子在屋外高聲稟報道:“老爺!金國丈家裡遣了人來找老爺!”
見有外客,梅枝消停了下來。原來有個金家的管事來找他,是李佑認得的。那管事見了李佑,便急急忙忙道:“姑老爺!我家來了兩個不速之客,老爺遣我來請你速速去一趟。”
李佑很意外,金百萬催的如此急?看來有難題啊。便問道:“不速之客是誰?”
那管事答道:“是南京的徐公子和京師的錢老爺。”
李佑立刻猜出這兩個人是誰了,能讓金百萬為難,還認識的,無非就是那些。南京的徐公子,可不就是昨天才到的魏國公世子麼?京師錢老爺,八成就是今天看起來與徐世子很親密的錢國舅?
李佑一時也想不透,怎的他二人湊在一起去找金百萬了?不過既然金百萬緊急來求助,倒也不好坐視不理,想至此,李佑霍然起身,吩咐道:“速速備轎!”
乘上轎子,李大人向金宅而去。等一刻鐘後到了地方,便直接被引著向內走去。
穿過幾道月門,來至一處燭光明亮的花廳,李佑在門口就看到,裡頭坐著三人。主人是金百萬,兩個客人果然如同他所猜測的,那矮小瘦弱的中年男子是錢國舅,另一個就是今日新識面的魏國公世子。
看到李佑進來,錢國舅冷笑幾聲,“金老弟,我道你半天不吱聲,原來是請救兵去了。”
李佑與錢國舅對視一眼,自己找了地方坐下。
慈聖皇太后有兩個兄長,大兄錢泰,襲封了新寧侯,二兄錢安,就是眼前此人了,但沒有爵位,人稱錢國舅。
倒不是太后不想給錢安爵位,而是大臣們反對的厲害。錢家作為國戚,已經封了一個稍稍超規格的世襲侯爵,還是看在錢太后秉政功績的面子上,其餘錢家並無尺寸之功,哪有一門兩爵位的道理?鬧了幾次,最後眼熱公侯的錢國舅連個三品世職都沒得到。
這個沒爵位的錢國舅,與李佑還算仇家。他的一個兒子,在國子監讀書時,搞出了六監生叩闕奏請天子親政的勾當,還指使小吏下毒殺害那六人。
最後被李佑查案時揪了出來大白於天下,幸虧太后心軟唸了親情,用證據不確鑿的名義,只判流放了結。想必流放路上,也吃不了大苦。
李佑與錢國舅這幾日,同為侍駕幾乎天天見到面,但從不互相交談。而在私人場合裡面對面,這倒還是第一次。李大人淡定的低頭喝茶,還是不先開口說話。
錢國舅又盯了幾眼李佑,想起自己的主要目的,又確定李佑不開口,便繼續對金百萬說道:“金老弟,你務必要想好,你把這女婿當靠山,他不過是個地方官兒,管得了京城事麼?管得了宮中事麼?”
李佑聽到錢國舅提起自己,並鄙視自己遠在京城之外,插嘴道:“國舅爺有什麼事情,還需要本官去京城解決?”
“現在沒有,將來未必沒有。”
啪!李佑拍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