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懷珠拿肩頭撞了撞她:“瞧,大家都在放呢,前些年咱們不是也放了麼,今年你怎麼就這樣畏畏縮縮的,不像你呀。”
梅蕊扶額苦笑:“你是不曉得,負責清掃太液池的宮人前些日子才對陸護軍進言,道是年關將近了,往年於太液池放河燈託願的宮人過多,每日他們都能撈上不少河燈殘軀上來,再添某年因在太液池放河燈,不慎釀成走水之禍,讓護軍他下令今年宮中禁止放河燈,並予以重罰。我瞧著呀,護軍當時的神情對這事兒很重視,指不定哪日就下令了。”
懷珠噯呀道:“那就更要趁著他未下令的時候放了,過幾日等他下了令,那可就放不成了,這河燈呀可是我親手扎的,我還描了梅花在上面,我給你瞧。”聽她這麼一說,梅蕊便低頭看去,見她兩手空落落的,疑惑道:“河燈呢?”
“遭了!”懷珠一拍腦門兒,“我給忘屋裡了。”
她猛地將兜帽給拽了下來,跺了跺腳:“我這就回去拿,蕊蕊你去池邊上,我之前已經同一個公公說好了,讓他載我們去湖心的蓬萊島放燈。”
梅蕊失笑:“還去蓬萊島?”
懷珠吐了吐舌頭,哼道:“這池邊人太多了,礙眼得很,我們得另闢蹊徑,往人少的地方放,願望呀,才會被神仙聽見。”她很虔誠地合十了手往天上看去,然後轉身往回跑,還回頭來對梅蕊揮了揮手:“蕊蕊你先去呀,在島上等我,踩好點,免得隔日被那些人給撈上來,若是能沿著流出宮城呀,那才叫好呢。快去吧,我拿了河燈就來找你。”
瞧著懷珠跑遠了,梅蕊才攏緊了衣領沿著太液池邊走去,沒走多遠,果然見著一隻小船橫在岸邊,她上前輕聲問道:“船家,到對岸去麼?”
那在船頭打盹兒的人猛地驚醒,梅蕊藉著月色看過去,卻是福三兒,他也被驚住了,撓了撓頭:“梅蕊姑姑,您怎麼來這兒了?”
梅蕊笑道:“這趕巧了,沒想到你還認識懷珠,但她現下忘了河燈在回去拿途中,便讓你先將我渡過去。”
福三兒愣了愣:“懷珠?”
“是啊,”梅蕊看了他一眼,“不是她早前與你說好了讓你在這處候著她的麼?不然你在這裡作甚?”
福三兒打了個哈哈:“我在這裡還有會有什麼事呢,自然是在這裡等懷珠姑娘了。”他搓了搓手,“您這是要到湖心的島上去?”
梅蕊點了點頭,福三兒面上的神情一滯,隨即道:“那您上來罷,我渡您去。”
其實長安今年的冬算不得很冷,太液池面上都未曾凝結成冰,小舟推開月色粼粼,福三兒站在船頭,邊搖著槳邊問道:“您同懷珠姑娘等會兒是在哪處放河燈?”
梅蕊道:“約摸就是在岸邊吧。”
福三兒又問:“放了就走麼?”
這讓梅蕊有些納罕,好笑道:“你這話問得,莫非我還要在蓬萊島上歇一晚麼?天寒地凍的,我可受不住。”
福三兒訕訕道:“小人就隨口一問,這不也是怕您二位凍著麼。”他眼珠一轉,“白日裡護軍大人說,近來宮中要實行嚴禁了,您也曉得,先帝在時宮禁太鬆活,大人覺得這樣下去風氣不正,這會兒亥時都快過了,您呀,放了燈就快些回去罷,要不小人在岸邊等著您,河燈入了水,就將您給渡回去。”
“河燈在懷珠那兒,她不來我怎麼放,”梅蕊奇怪地看著福三兒,“再說,你將我載過去後,不回去接她的麼?那她怎麼過來,福三兒吶,”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你是不是有什麼旁的事兒瞞著我?”
福三兒被她看得心裡發虛,別開了臉:“哪有,我這不是擔心您麼,上回您就險些被大人讓去領罰,那回小人在旁邊兒看著都替您捏了把汗。”
他講的是之前自己差些又被拉去受板著的事,梅蕊對自己偷奸耍滑的行為面上一赧,心裡的疑竇也暫且放下了,福三兒又道:“餃子您吃了麼?”
梅蕊噯道:“吃了,還是要謝你。”福三兒雙手搖著槳,騰不出手來擺,就一個勁兒的搖頭,“都說了,是大人的意思,您要是謝我,這就是折煞小人了。”
“你這樣晚了出來,護軍曉得麼?”
她問得福三兒渾身一緊,哈哈道:“您這麼問,是個什麼意思?”
寒風颳在耳畔,梅蕊縮了縮脖子,一開口就是仙氣飄飄地:“我便是覺得你向來都是跟在護軍身側的,你在這兒,倒讓我生出了護軍也在這附近的感覺了。”
“您可莫要亂說,”福三兒被嚇得一激靈,抖了抖身子,“又是深更半夜又是黑燈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