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了人多吵鬧的時辰,棚席搭建的市場裡雖然很凌亂,卻是靜悄悄的。申屠小心的躲避著地上的積水,向著隱約有人說笑的地方走去,聲音愈來愈近,能聽出來是有一群女子聚在一起唧唧喳喳。
拐過幾個彎一片空地上,果然是一群女子蹲在那裡。申屠走近看清楚,她們是把整筐的魚倒在地上,然後分門別類的挑選出來。女子們兩側是堆積如山的魚簍,還有幾個穿梭忙碌著抬筐的老者。
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不經意間發現了申屠希侃,急忙跑到人群中向一位女子報告著,女子站起身來,申屠遠遠的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中一團火熱。
遠遠走來的身影,讓他不禁一陣恍惚,多少年,多少次,他已經記不得了,他們無數次的這樣匆匆相逢,又匆匆別過。每一次遙望著緩步而來的她,已不再年輕而略顯臃腫的身形。他的心裡總是很亂,很亂。
“申屠大哥,鳳英算計著你也該到了。”
女子清脆的聲音把他喚醒,可當他看到女子在衣襟上擦拭的雙手,微微紅腫的手。申屠忍不住一陣怒氣上湧,語氣也很是冰冷。“哼!堂堂淮幫上萬幫眾,卻要他們的舵頭大冬天蹲在那裡撿幾條破魚!真是···
第一百二十三節
淮幫大舵頭蔣鳳英聞聽臉色一變,絲毫不讓的冷聲道:“申屠幫舵說得不錯,淮幫不像閩浙商幫那般財大氣粗!我蔣鳳英更不能像你申屠希侃,吊兒郎當做個甩手掌櫃的!”
兩人你瞪著我,我瞪著你,相互氣惱的凝視著。
“唉···”還是申屠率先軟了下來,長嘆一聲說:“對不起,可能是路上太累了,火氣大了一點。”
蔣鳳英一陣氣苦,數落他的話語也到了嘴邊,卻又一句也說不出口。芳心裡亦甜亦苦,柔腸百轉中霧氣爬上眼眸。他若不是憐惜你辛苦**勞,凍紅了雙手,平日裡斯斯文文的一個人那會亂髮脾氣?。
看到鳳英微紅的眼睛,申屠不由得一陣慌亂,急忙苦笑道:“不是吧,幾個月不見變得這麼小心眼。呵呵···咱們哪次見面不是吵兩句呢?別哭呀,讓你們幫里人看見,還不得把我扁成筐裡的死魚。”
‘噗哧’男子手足無措的樣子,讓蔣鳳英轉怒為喜,嘴巴上卻也不肯饒他。“知道你還氣我?我看你就是成心!扁你個大頭鬼,有點良心好不好,你那次來,我們淮幫不是熱接熱待?咯咯··叫你這麼一說,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鳳英已不再年輕,精巧的下巴微微有些發福,眼角邊也留下了歲月的痕跡。可是她的一顰一笑仍讓申屠怦然心動,沉醉在她如嗔似喜的責怪聲中。
申屠朦朧而痴迷的眼神,看的蔣鳳英一陣陣臉兒發燙,心如小鹿。不敢再與他輕柔專注的眼睛對視,鳳英赫然垂下頭去,好像一下回到從前,曾經芳華豆蔻,陽光明媚的日子。
只可惜時間不肯停下腳步,不肯讓他們在柔柔的溫暖中多溫暖一會。
“大幫舵,長老們都已知道申屠幫舵到此,他們正往這邊趕呢。”華髮老者善意的對著申屠笑笑,卻不知人家心裡恨不得能揍他一頓。“噢,那咱們去議事堂吧。伯伯,您為申屠幫舵帶路,我先去拾掇拾掇。”蔣鳳英從嬌羞中驚醒過來更覺無地自容,腳步匆忙間竟好像落荒而逃似的。
申屠無奈的望著匆匆而逝的背影,怔了片刻,強打精神收拾起惆悵的情懷,躬身施禮道:“有勞老伯,您請。”
此刻,韓正彥和嶽震也到了前護軍的驛館。看是少帥親自接來的客人,一干服務的軍士們當然不敢怠慢,在管事小校的帶領下,忙裡忙外趕緊收拾著一間上等的客房。嶽震打小就在軍營裡,和士兵們一起忙活中三兩下便混熟了,讓一旁的韓正彥煞是羨慕。
嘻嘻哈哈的道著謝,嶽震把新朋友們送出門外,回到屋裡卻四仰八叉的癱倒*上,誇張的嚷著:“正彥哥,你就好意思看著?也不幫一把手,累死小弟俺嘍。”
韓正彥有些赫然卻又好奇的問道:“震少,你在岳家軍也是這樣?和兒郎們沒有上下尊卑之分,嘻嘻哈哈?”
“切!”嶽震把臉扭到一邊,甩手道:“嘖嘖嘖,老哥你想酸死小弟不成?還上下尊卑呢,我父親閒著沒事時,常脫個赤條條下河與士兵們一起**魚。老爸說,他也是小兵出身,喜歡和兵丁們廝混,上了戰場都是袍澤兄弟,到閻王爺那兒一樣的要去投胎轉世。”
嶽震的話讓韓少帥好一陣的失神,老半天才又沒頭沒腦的問出了一句。“那你在營裡一定有不少朋友吧?”
“頭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