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變,終是往謝鴻松的書房去了。
謝明軒走進去時,何氏正閉眼抱著手爐歪在暖榻上。她一向怕冷,還沒下過第一場雪,已早早在屋裡燒起炭盆,進屋的謝明軒直感覺撲面都是暖融融的氣息。
聽見腳步聲,何氏抬手,屋子裡的丫鬟均退出去。謝明軒走到小塌旁邊,替何氏將身上蓋著的薄毯往上略扯了扯,覆在一旁的繡墩兀自坐下。
何氏緩緩睜眼,入目是謝明軒年輕俊秀的面龐,她引以為傲的兒子。何氏展顏而笑,伸手附上謝明軒的手背。他手太冷,弄得何氏下意識縮了縮手又驚訝問,“怎麼這麼涼?”
謝明軒忙將手收了回來,“娘,外面冷,我剛進來。”何氏坐起來將手爐往謝明軒懷裡一塞,說,“快暖和暖和,這天越來越冷了,你也要多穿兩件衣裳才是。”
何氏倒回榻上歪著,又斂笑問謝明軒,“今天是蘭蘊的生辰,大爺特地喊你去書房做什麼?”她雖是這麼問,但這麼句話便說明她多少清楚發生了什麼。
謝明軒領會到這一點,可仍猶豫是否要與何氏解釋書房裡的事情。何氏似看破他的心思,先道,“有事還不能和娘說的嗎?聽說韓將軍也來了,你見著他沒?”
當下沒能夠即刻明白何氏提起韓玹的因由,謝明軒帶著些試探性說,“見是見到了,不過……娘,為什麼我覺得,每次見到他都沒好事呢?”
驚駭於韓玹提起弄春堂又被謝鴻松喊走,心思在別處的謝明軒差點忘記自己捱了韓玹一拳。他此時想起來,憋氣不已。謝明軒正在走神時,何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痛意襲來,他下意識倒吸了口氣。
“誰弄的?”何氏眼底閃過抹恨意,收回手嘆氣道,“我看著像是有一點腫,很疼嗎?這又是怎麼回事?軒兒,你是什麼都不準備告訴娘了嗎?”
何氏誘引著謝明軒,謝明軒卻想起自己父親根本沒有在意他好或者不好。他受傷,哪怕是一點細微的傷痕,自己孃親都能發現,然而父親從來不上心。那個人,只會一次又一次斥責他。
謝明軒對上何氏關切的目光,不由得心中一暖。如果親爹不管他的死活,那麼除了親孃能夠依靠,他還能相信誰?想到這,謝明軒不再遲疑,暗自鼓了勁,對何氏說,“娘,有件事情,兒子想告訴你。”
謝明軒臉色變得凝重許多,何氏也嚴肅起來。她點一點頭,寬慰謝明軒,“軒兒,你慢慢說,娘會好好聽著的。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娘都會護著你。”
何氏這樣的話,讓心思沉沉的謝明軒臉上都忍不住有了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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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比重陽節時人滿為患,沈落和韓玹到蘭佩山時發現爬山的人不怎麼多,但這不影響他們的心情。秋天的蕭瑟漸漸化為冬日的寒冷,草木一天比之一天枯黃凋敗,不復舊時的勃勃生機。
說好的爬山,韓玹便真的帶沈落爬山,從山腳下開始牽著她,一路往山頂去。路上沒有怎麼遇到人,反而是給他們提供了便利。走到了半山腰,沈落要求停下來休息。
兩個人皆是空著手也沒帶丫鬟隨從,尋到處平坦的地方,韓玹直接讓沈落坐到他的衣襬上。沈落不客氣與他並肩挨著坐下,卻聽到韓玹莫名說道,“我們這樣,別人要是看到了,也得以為你是我妹妹。”
沈落心情正好,聽見這樣的話便有些不高興了。她故意往韓玹身邊湊了湊,臉一橫,不服氣的反問,“你能有我這樣好看這樣聰明的妹妹?”
韓玹默默扭過頭去看她,還沒有張口,沈落已繼續嚴肅著臉道,“這玩笑真的不好笑。”她十分正經,要讓韓玹引起重視。韓玹卻失笑摸了摸沈落的頭,說,“我只是覺得,應該多做點事。”
沈落疑惑看著韓玹,好奇問道,“多做點事,是指什麼?”韓玹不肯向她多解釋,卻偏說出這樣的話勾起她的心思,沈落便直直望著韓玹,想看得他心虛,老老實實交代。
韓玹伸手蓋住她的眼睛,遮住沈落的視線。天地一瞬暗下來,唯有韓玹一如既往溫暖的掌心觸感清晰與真實,不讓人覺得害怕。
沈落去掰韓玹的手,又感覺韓玹湊到了自己的耳邊,輕聲與她說話,親密到令人恍惚,曖昧與旖旎的情愫無聲無息在周遭不斷蔓延彌散。
韓玹低低問道,“在看什麼?”
眼裡看不到任何東西,沈落的聽覺變得比平常要敏感一些,而韓玹的聲音變得格外蠱惑人心。她順著韓玹的話,回答,“在看你。”
韓玹又問,“很好看嗎?”
沈落繼續回答,“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