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貫以為天下間只有自己主子才是個惹不得的人物,眼前這個女子同自己主子比起來也是不遑多讓。得罪了他們你就得做好拿命來賠的覺悟。
等唐韻到了外三宮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城門內外卻叫燈火給照的白晝一般。
所以,只要你是個人,只要你有眼睛。又有誰看不到暗夜幽靈般驟然出現在宮門口的詭異的叫人膽寒的大隊人馬?
“什……什麼人?”
值夜的侍衛打了哆嗦,瞪大眼睛瞧著眼前藍幽幽的一片。
如果沒有記錯,片刻之前眼前都還是空曠的一片。
連日來的大雪,不僅將京城的氣溫給降低了,連百姓們的熱情似乎也給降低了不少。幾乎每日到了暮色四合時候街道上就不見了人影。今日也並不例外。
所以,他怎麼都想不明白,不過眨了眨眼,這麼多的人到底是怎麼就冒出來了?
人馬什麼的不是重點,重要的是眼前少說也有上百人,就這麼直挺挺站在雪地上。厚實的雪地居然沒有半絲痕跡,一個腳印都看不到。
而這些人的袍子也不知道用什麼做的,瞧上去藍幽幽的卻分明帶著光。一下子就將雪地給照的越發的亮堂起來,慘白慘白的光全投射在了他們的臉上。如果……那能叫臉的話。
這些人都帶著面具,卻不似別的面具都畫著清晰的眉目。他們的面具當真就是個面具,沒有鼻子沒有眼睛也沒有嘴巴。說是面具實際上說頭套會更合適一些。
這樣的裝扮在白日裡看起來也許會覺得滑稽可笑,可在這樣的夜晚加上雪色慘白的反光怎麼都叫人覺得詭異。
“你們到底是人是鬼?”
侍衛並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已經帶了些微的顫抖,他雖然這麼問著。心底裡卻顯然已經將眼前這些人給當成了鬼。
除了鬼還能有什麼玩意,這麼悄無聲息一下子就到了眼前?甚至沒有在雪地上留下半分痕跡?
“水師督總在此,爾等還不速速開門?”
年輕男子的清朗的聲音響起在了夜空之中,水色晶瑩的一塊玉質令牌被他給抄在了手中,明晃晃的。
雷言並沒有如旁人一般穿著水師特製的服裝,只隨意穿了件尋常的盔甲。
素銀的盔甲在暗夜之中尤其搶眼,將他的眉目襯托的越發的俊朗。尤其同身後那些鬼魅一般的人比起來簡直好看的不要不要的。
“水……水師?”侍衛吃了一驚,並沒有反應過來水師到底是什麼。
雷言已經沉下了臉:“先皇有旨,水師不受北齊任何教條所限。任何人等見到水師督總當跪迎,爾等因何還不下跪?”
“水師,天哪是水師!”侍衛眼珠子轉了轉,終於想起來他聽到的水師究竟是什麼意思。
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你們真的是水師?”他的聲音越發的顫抖。
不是他不肯信,是根本不敢相信! 老蕭王故去多年,水師早就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有人見過。如今乍然見到這麼一群,哪裡敢相信?
“藍衣如水,詭譎非凡,看起來像是水師。”另一個年長一些的侍衛輕聲說著。
雷言冷哼了一聲:“水師令牌在此,哪裡做得假?”
眾人這才注意到他手裡面的玉質令牌。也看不出那令牌究竟用的是什麼玉,瞧上去竟霧濛濛的似乎滲透著水汽,而在令牌正中的那個藍色的水字竟然如同真的流水一般隱隱流動著。
這個當然是水師令牌,如假包換的令牌。
雷言冷冷收回了令牌:“跪!”
撲通撲通幾聲,城門口的侍衛們都乖乖跪了下去。
“督總,行了。”
“恩。”暗夜中傳出女子清冷的聲音,幾個侍衛立刻抬起了頭,難掩滿目的震驚。
水師督總什麼的,莫非不是方才那個手持令牌的威風將軍麼?聽聲音怎麼……是個女的?
還真是個女的!
藍幽幽的人群分開了兩列,一人一騎慢悠悠走了過來,在厚實的雪地上踩出深深的褶皺出來。細碎的雪沫被馬蹄帶著四處飛濺。
這一幕,頃刻間便將方才水師出場時造成的詭異和恐懼給打破了。一瞬間便叫人覺出原來身邊還是大好的人間。
“你是什麼人?”
侍衛們終於回過了神來,眼看著一人一馬離著自己越來越近,拿手在地上一按便打算要站起來。
雷言皺眉,手指在地上隨便一撈便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