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莫怕,是我。”女子突然開了口,將臉上蒙面巾一把扯了下去,露出下頭楚悠然的面孔來。
楚嫣然瞪了瞪眼:“悠……悠然?”
“是我。”楚悠然也不知道該怎麼跟楚嫣然解釋自己這會子以這個姿態出現的原因,索性便閉了口。
那一頭便聽到楚嫣然又開始劇烈的咳嗽,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勞動了心思。這一次比方才咳得更狠了些。
“姐姐,你……能不能先放開我?”楚悠然覺得被她那麼攥著自己的手腕,怎麼都覺的很是不安。便趁著她咳的撕心裂肺的時候再度掙扎了起來。
“你……你等……噗。”
楚嫣然似乎想說些什麼,可惜才不過說了那麼幾個字。便驟然嘔出一口血來。她的手中本就緊緊扯著楚悠然,兩人靠的極近。這麼一拉扯的功夫,這一口血盡數都噴在了楚悠然前襟上。
楚悠然張著嘴,愣了。
她從沒有見過如血那般鮮豔的顏色,也從沒有想過一個人的血居然能夠那麼炙熱。那麼一下子噴在了她的身上,居然能燙的她幾乎站立不住。她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有那麼幾滴爬上了她的面頰,鼻孔裡頭立刻便叫那奇異的腥氣給沾滿了。
“啊!”
她覺得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恐怖的場面,腦子裡頭轟的一聲便不可遏制的一聲尖叫。說來也奇怪,她這一聲用的力道極大。聲音絕對很有穿透力。
可是,那麼一聲過後。莫說院子裡仍舊不見半個人影,即便連趴在床榻上睡覺的唐韻也是半分沒有動彈。
楚嫣然吐了那麼一口出來血似乎覺得鬆快多了,竟緩緩抬起了眼眸。
楚悠然耳邊便響起了悠長的一聲嘆息:“悠然,我活不了多久了。你就這麼容不得我多活幾日麼?”
楚悠然聽她這麼說,張著嘴連尖叫都忘記了:“你……。”
好半晌方才見她眼睛動了動:“姐姐你是病的糊塗了麼?你說什麼悠然聽不懂。”
楚嫣然並沒有急著回答她的問題,清澈的水眸在她臉頰上流連了半晌。似乎要將眼前這個人深深的印在心上。
楚悠然覺得那樣的眼神能將她的脊背都給壓得完了,似乎連呼吸都有些不自在:“你做什麼那麼看著我?”
“悠然。”楚嫣然微笑:“讓我再看看你,只怕過了今日便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呢。你長得……。”
她有氣無力抬起了手,楚悠然便覺的自己臉龐上有一隻冰冷的手掌慢悠悠擦過。那隻手掌乾瘦的根本不似人的手掌,又冷又硬。便如摸著自己臉龐的就是那麼幾根骨頭。
楚悠然被那個觸感嚇得半分不敢動彈,也說不出是害怕還是噁心。後背幾乎都叫冷汗給溼透了。
“你長的真好看。”
因為心頭的恐懼,連帶著楚悠然覺得落在耳朵裡面的楚嫣然的聲音都飄渺了起來。聽上去怎麼都不像是個活著的人能夠發出來的聲音。
“你……你快放開我。”楚悠然幾乎要嚇的哭了。
沒想到楚嫣然居然聽話的緊,真的便放開了她的手。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毫不猶豫便朝著門口飛快的跑去。楚悠然耳邊便再度響起了女子悠長的嘆息。
“這麼些年我遍瞧名醫,肺癆的藥不知吃了凡幾卻總不見好。佔姑娘告訴我說,那是因為我得的根本就不是肺癆。”
楚悠然打了個哆嗦,兩隻腳便怎麼也邁不動了。鬼使神差的轉過了身:“你說什麼?”
楚嫣然的身子軟軟靠在床柱上,看起來有氣無力,眼睛卻眨也不眨看著她。
“佔姑娘說我是被人下了毒,這毒非常厲害,慢慢侵蝕了我體內許多的臟器。造出的病症便於肺癆瞧上去差不多,但根本不是一回事。”
楚悠然抿著唇,臉上深色陰晴不定。
“我幾乎沒有出過門,也不曾得罪過什麼人。更不曾與旁的什麼人接觸過,我想來想去始終都想不到,到底是什麼人能來給我下毒。除了你,我的好妹妹——楚悠然。”
楚悠然知道自己這會子應該立刻出去,跟本就不應該留下來聽她繼續說那些。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偏偏就是邁不動步子。
“我。”她嚥了咽口水:“我不懂你說些什麼。”
楚嫣然的唇畔便勾了勾:“我性子並不似你大方,此生並沒有什麼朋友。除了你幾乎沒有與什麼人說過話,也沒有旁的人能輕易進的來我的屋子。只除了你……。”
“憑什麼就不能是碧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