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時不慎摔倒,換上了失智症,此後一直半身不遂,成日裡咿咿呀呀,半個字兒也吐不出來,連嬰孩也不如。
順承帝並無族戚,群臣自然都推舉寧絕為攝政王。
於是,在別人眼裡,鄴王妃瀾熾便可仗著寧絕無條件的寵溺,整個皇宮都是她的天下。
誰知寧絕攝政後不久,瀾熾從宮牆上一躍而下,假死之後狸貓換太子,逃出了宮去。
其中緣由,無人知曉。
說起來,葉蓮燈覺得那個瀾熾雖是害苦了她,但從個性來看倒很是對她脾氣,絲毫不丟女子的顏面,也不枉她替她在宮裡受罪如斯。
窗外月色朦朧,皎白如綢,葉蓮燈無聊地絞了絞頭髮,沒了睡意。
她輕功極好,無聲無息地走到庭院中,飛上屋簷,恣意地輕輕躺下。
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寧絕親派的御前侍衛一個也沒有被驚醒。
她抬頭望向皎白的明月,清澈寧靜,像極了一隻正深深凝視著她的眼睛。
她無端地想起了夢裡的人。
又來糾纏了,屬於漪瀾殿主人——王妃瀾熾的記憶。
葉蓮燈能感覺到,有關瀾熾的回憶兩年來一直執著地徘徊在漪瀾殿,似乎帶有極強烈的怨念。
或許是曾有過一面之緣的緣故,那些不屬於她的怪夢時不時會在夜裡侵入她的腦海,曾讓身為局外人的她也感同身受,夜夜難眠。
究竟為什麼她會被困在這宮裡呢?
葉蓮燈作為江湖騙子,做過土匪,當過神棍,打過家、劫過舍,也搶過富、濟過貧,坑蒙拐騙樣樣都做過。
兩年前,她時運不濟,命犯太歲,打錯了算盤,本想到皇宮來撈寶貝,終於成功地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那夜,月黑風高。
她盤桓正城牆腳下踩點,正打算把飛索扔上宮牆去,一個白衣女子直直朝她砸下來。
隨即,連女子的臉都沒有看清,她就聞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異香,像暈染了鮮血的白梅,又像是風乾了的瑞香,眼前一暗就暈了過去。
…
醒來之後,她便成了漪瀾殿“大病初癒”的王妃瀾熾。
所謂“大病初癒”,就是指從鬼門關回來的王妃變得記憶混亂、脾性暴躁、目無紀法,舉手投足之間全無半分女子淑雅,還滿口親人問候。
她起初很納悶,這些侍婢怎麼看不出自己的主子換了個人呢?
直到她看到真王妃瀾熾的畫像,她才明白其中原委。
畫像中,玉人正席地撫琴,素衣如雪,墨髮長披,只是眉目間清清冷冷,卻眼含柔情地看向作畫人。
玉人微瑕,清冷驚豔,是個冷美人。
雖與她葉蓮燈截然不同,但因這張臉卻與她有七分肖似,稍作假飾,足以以假亂真。
再者,王妃不見了這樣的醜聞,素來看重顏面的昭晏皇室豈能讓它流傳出去。
而葉蓮燈這個冒牌貨來得正好,大家就理所當然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接納這位大病初癒心性大變的王妃。
而她身邊的侍婢,只怕是全部被新換了一批,關於王妃跳下城牆的事情不論她問誰,對方都只會搖頭緘默。
剛開始,她還十分高興,感覺自己撿了個大漏子,除了需要喝一些補元益氣的苦藥外,宮裡的錦衣玉食任她享用,奴僕任她差遣,好不安逸。
可一個月後,被約束在四方宮牆裡的她感到越來越無趣,想念起了大漠裡喝酒吃肉的恣意生活。
於是她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換了身利落短打夜行衣,像以前的王妃一樣爬上了宮牆,密謀出逃。
只是,那一夜她再次時運不濟。
太醫說她大病初癒,需要靜養一個月,那期間不許任何人來探望,而她挑的那一天正好是期滿的那一天。
那一天,他見到了久負盛名的寧絕。
她自認為自己的功夫得兄長親傳,雖沒練到家但絕不至於打不過一個深宮王爺,結果她只在他手下走了十招就被他牢牢鎖在了懷裡。
她打不過,只好一邊掙扎一邊坦白自己是個冒牌貨。
後者一點也不驚訝,以不容分辯的語氣溫柔道:“沒關係,不管你是誰,只要你在我身邊就是我的王妃。”
“……”
這是什麼騷話?
和她瞭解的不一樣啊。
這一個月裡,她旁敲側擊地問了好些真王妃與寧絕的事情,所得到的答案皆是說二人恩愛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