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尋常之處——大小兩個玉環都有一道極細的裂縫,似是被人小心翼翼地重新黏在了一起。
小環的兩側分別刻了一個“平”和一個“家”字。
指的莫非就是這個平家村?
難道,和瀾熾有關?
葉蓮燈定了定神:“你來過平家村嗎?”
“未曾。”
邢墨頓了頓,又問:“你呢?”
“未曾。”
車簾外邢墨的聲音很清淡,聽不出真假。
但葉蓮燈撒了謊,她來過。
六七年前的時候她來到這裡,殺了人生中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人。
葉蓮燈閉上眼睛搖搖頭,不再去想那些早已塵封的過往。
江湖中人,誰沒有一點不堪回首的過去?誰不是心照不宣地藏著自己的傷痕?人前風流恣意,殊不知,陽關夕照只一人。
就像現在,她和邢墨的關係,即便立刻分開,也不過一面之交而已。
她沒有問他是誰,為何“救”她。
他也沒有問起她這個假王妃究竟是何來歷。
葉蓮燈目光移到馬車前的車簾上。
就是那道近在眼前的車簾,遙遙地將他二人阻隔著,自始自終都沒有被翻起來一下。但她能感覺到,他們的關係很微妙,而關於瀾熾的事情,說不定他也是知情人之一。
她要靠近這個人。
她暫時還不能放開他。
她要知道真相。
這兩年來的困獸生活裡,她已經有了太多的“一面之交”了,她不想再多一個。
說到底,所謂一面之交,不過一念之間而已。
葉蓮燈勾起唇角,復又靠著馬車內壁小憩起來。
一路上邢墨駕著馬車走得很慢,完全不像是在逃避追捕。
除了中途偶爾有短暫的廝殺聲之外,她一路上睡得很安穩。
忽然,車身一滯。
馬車外響起一陣短促的刀劍廝殺聲,聽輕微的腳步分辨,約有五六人同時出手,瞬間又寂靜下來。
簾子被一陣帶有內勁的風掀起一角,夾雜著不知名的薰香撲面而來。透過那縫隙一瞧,車外身著異服的刺客倒了一片,皆不見傷口,沒有一滴血濺在車簾上。
動作之精、準、狠,葉蓮燈大抵可猜得一二。
四周恢復如常,馬車繼續前行。
簾外的邢墨輕笑一聲:“都到這兒了,追你的人還一波又一波,寧絕真是不死心。你有何打算?”
他的聲音依舊相當溫軟清澈,堪比他昨夜的瑤琴,短短的幾句話竟讓葉蓮燈聽得有些痴了。
見葉蓮燈不答,邢墨淡淡追問:“你可願再回去?”
“?”
葉蓮燈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居然對某人的聲音犯了花痴,急忙隨便應道,“啊…?嗯!”
然後……馬車立刻停了下來。
立刻!
葉蓮燈若非扶著馬車側沿,差點沒被甩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