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兒恭和地站在一側,葉蓮燈不知該與她說些什麼。
最終她們只是對視了片刻,碧兒身為沭陽城主之女,陪伴她在宮裡的幾年裡什麼都沒對她說,所有的恩怨都被她藏了起來,並不知她究竟是否依然掛懷。
如果沭陽上萬人因自己而死,那麼自己最虧錢的人就是碧兒無疑了。
葉蓮燈感到一種沉重的心緒溢上心頭,忽然有了一種覺悟。
她微笑著轉身,就此作別。
寧姝和碧兒也重新朝馬車走去。
終有一日,深宮之人也要遠赴江湖。
收回視線的剎那,葉蓮燈在一處城牆上發現了一抹紫色的身影。
——是慕容涵秋。
她雙手環抱胸前,冷然看著葉蓮燈。
額前的碎髮遮住了她大半神情,但她給人的感覺仍是那樣森冷陰沉。
人真是一個複雜的物種,葉蓮燈一時不知道自己要怎樣看待對這個曾經的摯友。
若說她友,但正是她背叛了自己協助寧絕造成沭陽之變,也是她給哥哥下了迷藥,也還不知道當初她是否利用刃雪騙了自己;但若說她是敵,卻又在臨走之前她給了自己不少名貴藥材,重新替她找回記憶冒死也願意與她合謀。
這個人,她看不透,她是比寧絕更難懂的人。
但從此一切都與她無關了,出了這道宮門,她們便不會再相見了。
慕容涵秋也察覺了她的視線,用唇語說了一句“你我兩清了”,之後便飛身離開了。
葉蓮燈也轉身,瀟灑地拂了拂衣袖。
踏出這宮門,便又是回到了江湖中,宮門隔絕了江湖與深宮,也隔絕了過往的那五年。
回眸之間,朱門緊閉。
宮牆外的狂風吹過,不自覺地讓她想起了夢裡那片風沙。
葉蓮燈登上寧絕派人準備好的白馬,奔入了狂風。
馬蹄噠噠作響,揚起一路風沙。
這是一匹好馬,很快她就出了昭晏。
她走的是當初邢墨帶她出宮時走的那條路,去三國交界的平家村,然後一路往西。
路過平家村時,她並沒有過多地停留,也沒有去不平安客棧看望高大姐。
但打馬而過時,平家村已然恢復了曾經的繁榮景象,依舊歌舞昇平,聚集了各國人馬。
果然,這是一座極速發展著的城市,沒有厚重的歷史感與情懷需要留戀,也沒有人惦念著過去,他們都放眼未來。
除了變成餘燼的春酣樓。
當初春酣樓建於明昭之手,修建得極為牢固。大火之後本有東家想要拆掉它重建另一座規模更大的酒樓,但春酣樓的殘骸仍以骨架支撐著孤獨而執拗地聳立在平家村,風雨飄搖也沒有摧毀它,但也沒有人敢冒死去拆除它,時至今日,它依舊是這座新興小城的最高處。
畢竟,它曾經燃燒淋漓鮮血,祭奠過無數亡魂。
離開之前,葉蓮燈置辦了一身短打,備好了水囊,不羈地躍上馬背時幾個端莊溫雅的女子朝她投來歆羨的眼神。
葉蓮燈猛夾了一下馬肚,一下子馬不停蹄地朝戈壁西行。
誰知她剛入戈壁,就聽見有人在喚她的名字。
回過頭看並沒有人,起初她以為是幻覺,畢竟和自己熟識的人實在不多,於是她繼續駕馬狂奔。
但不久後,那個聲音又再度出現,葉蓮燈才意識到是真的有人叫自己。
那個聲音很嘶啞:“葉姑娘,等等我啊!”
葉蓮燈勒住韁繩。
沙丘後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騎馬而至,他坐著那匹馬幾乎累得半死。
“你是?”
男子終於可以休息一會兒,猛然拿出水囊喝了一大口水,聽見她的問話,險些噴出來。
“這就不記得了,才見過幾天啊。”男子擦了一下下巴,駕著馬走近葉蓮燈,“你之前揪著我的領子給我灌過酒,你還記得嗎?”
“?”
“是我啊!漁幫幫主仇非聲啊!”
“你來做什麼?”聽見不是什麼重要的人,葉蓮燈臉色都懶得甩,立刻駕馬前行不想浪費時間。
仇非聲急忙追上去。
“聽說你也要去沭陽?”
葉蓮燈犀利地問:“聽說?聽誰說?”
“嘿嘿,這嘛,暫時保密。”仇非聲笑笑,“我要去沭陽尋寶,葉姑娘不妨帶上我呀。”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