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灘塗,蕭鐸年事已高又帶著老婦,無人相送但凡敢從流鬼出發,恐熬不過三日。
蕭鐸將虎符交給太子致使靜妃從宮裡逃出去皇帝還留了他性命,將將得知蕭鐸是靜妃親父,以皇帝對靜妃的心思,蕭家往後該是要東山再起權傾朝野才是,怎的眼下竟然要奪人性命,沈宗正暗暗思忖不知其故,然看著皇上神情沒敢發問。
此時書房裡只有皇帝沈宗正二人,皇帝書房臨著水榭,當屋擺了一張大案一側有臥榻一側是桌椅,大案後方開窗直對著水榭,這時候那窗開著,秋風夾著水汽從那窗戶裡直穿而過,沈宗正被涼風吹得一激靈,心頭驀地一震,悄悄抬眼看皇上一眼,皇上側身站在案前眼睛大張眼角沁紅,是個狠絕的模樣,沈宗正悄悄低頭,再沒言語。
皇上沒能饒了蕭家,並且還要將蕭家徹底除去,他要將靜妃孃家人都除去,從此以後靜妃真的沒了親近沒了牽掛的人,能與她親近的只有皇帝一人,皇上大約是不願意自己的東西同時是別人的。
皇帝向來行事不若等閒人,然眼下看來靜妃最是看重家裡人,皇上卻偏生要將靜妃最看重的東西除去,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倘若靜妃知道,該是要恨絕了皇上。
“蕭家其餘人呢?”沈宗正問。
“充軍的尋由頭以軍法處置。”皇帝道,真是要將蕭家人處置的一個不留了。
“舅爺來信,蕭鐸三子蕭靈均夜裡縱馬入阿爾金,馬失前蹄掉入深淵,著御天前去給蕭家三子收屍。”沈宗正驀地想起今天早間去鎖兒樓看御天時候看見他床頭寶和的來信。
那一夜過後,皇上將鎖兒樓一干上下徹底清洗了一遍,皇上同御天親自過招,若非不是他急急趕到皇上就要斷御天經脈,御天同寶和兩人聯手壓著靜妃訊息,皇上怒不可遏,險些要將御天打死。
寶和卻是不知京裡的訊息,也不知御天這幾日都臥榻休息還給御天來信說叫他著人入阿爾金給蕭家三子收屍,也不知他怎麼得了這信兒的,他現在人又在哪裡,蕭家三子同他又有什麼干係,總之他就是來了這麼一封信,沈宗正看完信叫御天再不要跟著寶和胡鬧,眼下靜妃相關的事情便是皇上的逆鱗,誰敢摸一下便要遭殃,等閒不要摻和只聽命行事。
“不許去。”皇帝聽沈宗正說完開口,他話音未落,卻是聽見書房門口嚴五兒的聲音,嚴五兒道“娘娘,您怎的站在這裡,皇上在裡間呢。”
書房裡瞬間一片安靜,皇帝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看沈宗正,沈宗正覺得皇上在這一瞬間該是個彷徨的樣,先前的狠絕蕩然無存。
皇帝沒有說話,書房門已經被開啟了,穆清披著大氅手裡提著一個食盒站在門口,兩眼發紅盯著屋裡兩人,嚴五兒在邊上不明所以只躬身讓穆清進去。
皇帝直直站在案前,沈宗正站在離門不遠的地方,兩人也不知書房裡的話叫靜妃聽去了沒有,聽去了又聽了多少,看靜妃披著大氅還是個單薄的樣都閉嘴站著。
“你們有事相談我走了。”穆清說一句話便轉身,轉的過急大氅底下旋起的風都吹得嚴五兒裙裾一動。
穆清確實聽見書房裡皇帝同沈宗正的話了。
今日早間她起床伺候皇帝更衣上早朝時候他看起來彷彿心情極不好,往日裡早膳都擺在倦勤殿,今日也不知怎的就沒回來,他沒來用早膳,穆清便有些忐忑,她總得緊著伺候他才能稍稍心安,於是在心下猶豫許久才著人去問嚴五兒皇上早間用過早膳沒有,得了信兒說皇上還未用早膳便再也坐不住。倦勤殿畢竟是皇上寢宮,小廚房時時備著吃食,她過去收拾了幾樣便出了倦勤殿。
秋選過後她就沒有出過倦勤殿,皇帝書房她也從未去過,后妃主動去前殿該是不成樣子,可這幾日她偶爾主動給他佈菜他彷彿是個高興的樣子,遂也就矇頭不管不顧的提著食盒去書房。
從倦勤殿去皇帝書房要經過一個長長的遊廊,雖然遊廊中間就是皇帝書房,可繞過去才是書房門,穆清將將走過那遊廊時候竟然看見皇帝書房窗戶大開,聽見父親的名字耳朵一動,隱約聽見皇帝說要將父親召回來,園子裡遊廊上都有奴才侍衛經過,穆清聽見話腳步不敢聽,只走的更急了幾分,及至走到書房門口,入耳便是沈宗正說蕭家三子如何。
轉瞬便是天上地下,先前聽見要將父親召回來,即是欣喜又是感激,轉眼便聽見靈均落馬的訊息,一時表情都控制不好卻是嚴五兒從遠處跑來要讓她進去。
穆清兩腿都像是凍住了一點都動彈不得,書房門開啟看見裡面皇帝側身站著沒有看她,穆清一方以為她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