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法帖,並數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海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
那一邊設著斗大的一個汝窯花囊,插著滿滿的一囊水晶球兒的白菊。
西牆上當中掛著一大幅米襄陽《煙雨圖》,左右掛著一副對聯,乃是顏魯公墨跡,其詞雲:煙霞閒骨格,泉石野生涯。
案上設著大鼎。左邊紫檀架上放著一個大觀窯的大盤,盤內盛著數十個嬌黃玲瓏大佛手。右邊洋漆架上懸著一個白玉比目磬,旁邊掛著小錘。
牆的東北角還擺放著一醬紫色的書櫃,暖暖的陽光從硃紅的雕花木窗透進來,零碎地撒在了一把支起的古琴上,粉色的紗簾隨著風從窗外帶進一些花一瓣,輕輕的拂過琴絃,香爐離升起陣陣嫋嫋的香菸,卷裹一著紗簾,瀰漫著整間香閨。
而東邊便設著臥榻,鑲玉牙床上懸著蔥綠雙繡花卉草蟲的紗帳。
想來是這丫頭嗜書又嗜睡,懶得往那書房跑,所以便把書房搬出來一部分和寢殿合在一處了。
時間靜謐而沉重,陌晟堯坐在上首神色晦暗不明,無形中給跪在地上的宮人們造成了壓力,徒留了一室緊張。
已經兩個時辰過去,天色已經不算早了,夜幕深沉。
數百隻蠟燭將大殿照耀的如同白晝一般明亮,殿中的輕紗幔帳,玉堂金馬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富麗堂皇。
可是華景宮內的人的心思卻是半點也亮堂不起來。
陌晟堯在華景宮等了一夜,直至破曉時分,也沒見到席昱若散心歸來。倒是有暗衛急匆匆趕來把他請走了,想來許是有什麼重要的事等著他親自處理。
陌晟堯前腳剛離開華景宮,席昱若便回來了。
聿兒再怎麼聰明早慧,終究還是個孩子。幾天不見自己的孃親,粘人得很。等她把孩子哄得入睡,再把帶聿兒去大宣的事宜安排妥當後,已是深夜。
席昱若想著說早早回宮也無事,倒還不如留在慶安寺陪孩子一夜到凌晨再離開,索性便摟著聿兒睡下了。
畢竟,到了大宣,不知道多久之後才能如今日這般陪著聿兒了,今夜是她這短期內唯一能把握住的機會了。
這一夜,她睡得自是十分滿足,宮內的人卻是十分焦心。
踏進宮門,就發現宮內上上下下的人跪成一片。
昨晚陌晟堯在這守了多久,華景宮的宮人們就跪了多久,直至陌晟堯走後,主子沒回來,他們還是不敢起身。
公主私自外出是大事,他們還企圖欺瞞宣皇,彼時他們還有命在地上跪著已經算得上是陌晟堯天大的仁慈了。
聽著尋兒驚魂未定的說著昨晚發生的一切,席昱若也是暗暗心驚。
倒不是怕陌晟堯把她怎麼樣,主要是怕被陌晟堯察覺到自己的身份,還有,小聿兒的存在。
細細想來昨晚的事甚是蹊蹺,僅僅是被陌晟堯察覺到自己出宮倒也沒多大意外,但是又何以使得自己的手下連個通風報信的人都沒有。
怕是,自己已經被陌晟堯盯上許久了。
陌晟堯到底是陌晟堯,任何時候都小瞧他不得,一出手,竟使得自己的人毫無招架之力。
看來,這次前往大宣,她還得向師父求助,多多派些能人異士來幫她才是。
今日而言,這大宣皇宮對於席昱若就如同龍潭虎穴。
曾經她有多眷戀那個地方,如今就有多憎惡那個地方。既然她此番不得不回,那便得做好充足的準備回去,方才能把那些原來屬於自己的東西從陌晟堯和那幫人的手中給奪回來,當然,這其中最主要的便是血菩提和一個對她而言極其重要的人。
想起那個極其重要的人,席昱若不由得心底萬分澀然。
想當年自己抱著聿兒拖著殘破之軀逃離大宣皇宮時,最對不住的便是這個人。
如今,五年過去了,也不知道她在那大宣皇宮裡有沒有遭罪,自己,也是時候該帶著聿兒回去看看她了。
此番回大宣,哪怕拼盡全力,席昱若也要把她接回自己身邊。
席昱若出宮那晚,華景宮內鬧得動靜雖大,對外卻是沒傳出半點風聲。
陌晟堯或是真的被急事絆住了也或是對此事本就渾不在心,總之,在他們正式啟程去大宣之前,竟也沒再來找過她。
出嫁前一天,尋兒端著嫁衣禮服走進了寢殿,“公主,尚衣局裁製的嫁衣到了。”
席昱若抬眼看了一眼尋兒放在妝臺上的火紅的繡鳳嫁衣,心下愴然。
這等漂亮的華裳,本該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