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畏仍然用右手掀著布單,下面的屍體上刀痕宛然,看著和今天早上見過的那個差不太多。
但是侯成仍然一眼就認了出來,這不是早上送來的屍體。那具屍體在井裡泡了幾天,面板已經大面積脫落,這種效果很難偽造出來,所以現在躺在這裡的屍體簡直一點都不像,這就像大豆腐和幹豆腐的區別一樣,雖然本質差不多,但是想互相冒充,只能指望對方是瞎子。看起來造假的人水平有限,而且也沒什麼敬業精神。
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侯成轉身就往外面跑,吳畏抽出手槍,也跟了出來。
停屍房在監獄的後面,這地方就連仵作都不願意來,平時也沒人看守。侯成就算想找個人問也沒辦法。
但是很顯然偷屍體的人不可能直接把屍體扛出去,所以侯成立刻就想到了巡警局的後門。
走後門這件事在巡警局裡算是日常,但這個後門是指精神上的,**的那個就不怎麼受歡迎,物理的這個就真沒什麼人願意光顧,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停屍房這邊還有一個角門。也就是侯成這樣在局裡混了二十多年的老人才會記得。
通往角門的路上已經長滿了雜草,上面有明顯被人踩過的痕跡,侯成遲疑了一下,還沒等拿定主意要不要追,吳畏已經從他身邊跑了過去,接著是王翔和兩個衛兵。看著他們執槍的背影,侯成膽子一壯,伸手掏出轉輪手槍,也跟著追了下去。
停屍房本來就建在巡警局院子的角落裡,離後面的角門不遠。吳畏幾步就追到門邊,看到角門上的鐵閂扔在地上,破敗的木門虛掩著,顯然是被人從外面關上的。
他拉開門衝了出去,外面是一片菜地,此時地裡的產物已經收割完畢了。一輛馬車正沿著地頭凸凹不平的土路向遠處行去。
吳畏一聲不吭,埋頭就追,身後王翔張了張嘴,想招呼吳畏慢一點,等等他計程車兵,轉念想到會被馬車裡的人聽見,就只好閉嘴,提著手槍埋頭猛跑,希望能追上吳畏。
吳畏身高腿長,體力又好,全軍越野的時候,負重一樣的情況下沒幾個人能跑得過他,王翔想要追上他基本不可能,除非吳畏有意放水。
田間的土路自然好不到哪裡去,那輛馬車蹦蹦跳跳的在路上走著,想快也快不起來,很快就被吳畏拉近了距離。
這個時候,車上的人回頭看了一眼,頓時驚叫起來。
吳畏二話不說,抬槍就打,幾十米的距離上,吳畏打馬車這麼大的目標連標準都不用。馬車後面的木質壁板立刻被子彈打得稀爛,他一定都不擔心誤傷,那具屍體又不會再死一次。
趕馬的把式倒是個殺伐果斷的好手,發現不妙,二話不說跳車就跑。可惜道路兩側一面是巡警局的院牆,另一邊是剛剛收割完畢的菜地,也沒什麼遮擋的東西。
吳畏連開幾槍,子彈打得那人身邊的土石飛濺,驚慌之餘,那人一跤摔在地上,雙手抱頭縮成一團,大叫道:“別打了,我不跑了。”
吳畏抻手指了指那人,示意王翔帶人過去,自己向馬車追去。
剛才開槍之後,拉車的馬受了驚嚇,拔腿就跑,可以力氣不濟,跑了幾步被車廂一帶,直接翻到了路堤下去。好在這路不高,倒也沒有翻滾,只是橫倒在了路邊的田地裡,連馬都帶倒在了地上。
吳畏提著手槍跑到翻到的車廂旁邊,發現這車前面是敞開式的,沒有車門,乘客直接坐在裡面。剛才他開槍的時候打爛了車廂後壁,破壞了支撐結構,馬車這麼一摔,頓時就把車頂都摔掉了,斜依在破爛的車廂一側,露出一個大洞。
從吳畏這裡看過去,正好可以看到車廂裡糾纏在一起的四條腿。
吳畏心中一動,猛然停住腳步,只聽砰的一聲槍響,他下意識的縮了一下頭,看到車廂裡閃過一道火光,然後就有青色的煙霧飄了起來。顯然是車裡有人向他開槍。
只是也不知道是這個人的槍法太爛,還是吳畏的運氣太好,這出其不意的一槍不知道打到哪裡了。
槍聲響起後,倒在地上的馬又受了一次驚嚇,奮力一掙,居然掙脫了籠頭,起身跑了。
拉車的馬掙扎的時候,帶動了車廂,裡面的人就沒能接著開槍。吳畏倒是沒和車廂裡的人客氣,抬手對著車廂裡的那條活人腿開了一槍,順便抬腿踢飛了被也拉得更加破碎的車廂頂蓋。
這一下子視野豁然開朗,他一眼就看到一個身穿藍布褂子的壯漢正被那具屍體壓住,一人一屍在翻到的車廂裡擠成一團,急切間也沒辦法分開。
難怪那人佔了這麼好的地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