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有鋒刃,早就把她削死了。
淹不死?他話中有話,無非還是想知道她是不是那‘湖中仙’。她的目光毫不示弱?看到眾人心驚。
酈飛煙悄悄拉扯她的衣袖,低聲說道:“離兮,快快磕頭求饒!不得對皇上無禮。”
蘇離兮無動於衷,瞪向紈絝的眼神中漸漸瀰漫上恨意。她之所以落下如今這樣的田地,全都是這紈絝害的…丟得好!不知這皇宮的太液湖底深處,有沒有通道與外界相連?這倒是一個潛水逃跑的好機會。
不過,皇宮中若是丟失了宮舞伎,豈能善罷甘休。身在水韻坊的孃親只怕深受其累。聽說這是人工挖掘的湖,不像三生湖那樣的天然湖,只怕沒有湖底通道與外界相連?否則,至皇家的安危何在?
一時之間,蘇離兮思緒紛亂,想著如何逃跑,竟然忘記了自己此時的危險處境。她直直跪在那裡,那一身的倔犟與傲骨,真真叫紈絝皇上恨得牙根兒癢癢。
胡老太監看不下去了,呵斥道:“大膽,竟敢與皇上對視?來人,先把這個不分上下尊卑的濺婢,丟到水中去。”
上前兩個太監,左右按住蘇離兮的手臂,就要往船舫邊的護欄拖走。
她既不掙扎,亦是不求饒,神態麻木地任由他們拖著走!拖了幾步……
“慢著!…”李灃年再也坐不住了,他起身走到船甲板上跪倒:“聖上息怒!這舞伎蘇離兮進宮不久,很多規矩不懂。剛剛微臣看得很清楚,由於船身晃動才導致摔倒,並不是故意亂跳舞。吾皇慈悲,還望饒她一命!”
李灃年既然是受人之託,就要說上幾句。她若是真的死在自己面前,安書呆那裡該如何交代?
船上的眾人略感詫異,沒有想到平日裡從不多管閒事的李灃年大樂師,會替一個小舞伎求情?
紈絝皇上挑眉,撫摸著大拇指上的帝王玉扳指緩緩轉動著:“噢?李樂師與這蘇離兮有些交情?”
安水屹、李灃年、蘇離兮在水韻坊中行樂、繪圖、跳舞之事,京都城傳為美談,誰人不知?難道,這李灃年也對蘇離兮起了心思?他的女人,怎麼人人都來覬覦?
李灃年拱手低頭:“微臣與蘇離兮談不上什麼交情!不過,微臣曾經見過蘇離兮跳舞,她頗有獨特的見解和才華,可以說與眾不同。同為藝人,替其惋惜。皇上饒她一命,待她將來一展才華,傾其所有、為皇上獻舞!”
皇上臉色一變:“朕既然已經說了丟她下水,豈能有改?丟下去。”
那兩個太監不敢怠慢,拖起蘇離兮來到了護欄旁邊。
蘇離兮感激地看了李灃年一眼,他們曾經是一起研討舞藝的朋友,各自欽佩對方在音樂舞藝上的造詣。出了那樣羞恥的事情,她還以為李灃年恨透了自己。如今看來,這份友
tang誼尚存。
“蘇離兮,朕再問你一次…”陽光照亮他的半邊臉,似陽春白雪冷冽入骨:“你可願意求饒?”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有些擔憂,她若真的不會游水該如何?畢竟,那是他的猜測與試探。他多麼希望她能夠承認湖中仙的事情。
蘇離兮閉上眼眸,竟似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兒。
皇上氣惱地擺擺手……
“噗通……”一聲兒,蘇離兮被丟到了水中!
碧綠的湖水,濺起巨大的白色浪花兒,驚得遠方的鳥兒撲稜著翅膀衝上天空。蘇離兮墜向湖底前的那瞬間,甚至看到他唇角隱約譏誚的笑。
她透過波光粼粼的水波紋,往上看去…燦爛的陽光中,他一身龍袍、高高在上,只餘一個晃動的、朦朧的、扭曲的金色剪影。
湖水中,婆娑飄揚的黑髮隨之散開,遮擋住她的額頭,她的視線。秋天涼涼的清水,她被狠狠地拽進無盡的黑暗裡。她越沉越深。
“離兮、蘇離兮……”酈飛煙撲倒了護欄前,捂住嘴巴痛哭起來。這條龍船上,也只有她還肯為蘇離兮擔憂吧?
眾人的眼睛直直盯著湖面,觀察著水裡的動靜。皇上的十指抓緊了欄杆,探頭向下望著……
皇帝臉上的神態由最初的譏諷、變成了凝重、又變成了陰沉、再而是緊張和擔憂、最後是極度的害怕。
湖面逐漸恢復了平靜。那小女子、竟然真的無聲無息沉下去了?
她不呼救、不求饒、不掙扎、不撲騰?
她一心想尋死不成?……
龍舟上亦是一片沉寂,人人都閉上了嘴巴……
楊熠聽到自己的心臟,猛烈地跳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