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請治罪。”奕宕開一筆,轉而說道,“並在摺子中建議將地方官分別嚴議革職。臣弟以為,不妨準如所請,先將崇厚和天津道、府、縣周家勳、張光藻、劉傑等人先行jiāo部,分別議處。等肅順在天津,確切查明之後,再嚴參具奏。”
皇帝覺得有點不妥,崇厚也就罷了,周家勳、張光藻、劉傑幾個人又有什麼過錯了?居然也要問罪?這不是黑白不分、是非不明嗎?
“皇上,這不過權宜之計,等過上幾日,煙盡火熄之後,皇上一道旨意,再為周家勳、張光藻、劉傑等尋一處善地,也就是了。”
皇帝終於點頭,“就以此擬旨吧。還有……,廷寄肅順,告訴他,在天津任上,把天津府上下給朕好好整治整治這些該死的百姓,任什麼不懂,就會起鬨。害得朝廷又少進項數百萬兩銀子,太可惡了”
第86節天津教案(3)
第6節天津教案3
廷寄到津,督署的幕僚們,對這道諭都覺得很滿意,認為朝廷不允崇厚所請,將天津地方官革職,而必留待肅順查明瞭之後‘嚴參”是倚重授權的表示手、打。照這樣看,肅順將來可以放手辦事,不必憂慮掣肘。
肅順的看法也相同,但覺得朝廷的委任既專,自己的責任愈重。於是親自口授,寫呈第一通復奏,除了指出挖眼剖心一說的真假,為本案關鍵所在,決定由此著手,‘悉心研鞫,力求平允’。
先把周家勳、張光藻、劉傑等人暫時罷職,這三個人也是滿腹委屈,肅順順通人情,自然有一番慰切,也不必多提。
接下來自然是要查案,在錢鼎銘主持之下,派出候補州縣官當承審委員,事實真相,很快地明瞭了。挖眼剖心之說,純粹是因為不瞭解教堂內部的情形而起的誤會。譬如教堂裡面有堆放雜物的地窖,天津人不知道洋式房屋本有此規制,只拿《水滸》描寫黑店的情形來比附,以為那就是開膛破肚的地方。至於被‘義民’所釋放的一百五十多小孩,傳訊他們的親屬,亦都供稱自願送堂收養,並非迷拐。
倒是慈仁堂的司事王三和教民安三,確有可疑,但供詞反覆莫衷一是。肅順為了怕法國人疑心中國官府鍛鍊成獄,決定先押起來再說,同時親自擬一張佈告,刻印了幾十份,以‘欽派太子太保雙眼花翎直隸總督二等忠孝侯肅’的銜頭,蓋紫泥關防,實貼城廂內外,通衢鬧區。
佈告中宣佈朝廷懷柔外國,息事安民的本意,對天津‘義民”不但沒有一句嘉獎的話,反而寫著‘嚴戒滋事’的文字,官腔打得十足十。
這一下天津的紳士百姓,大失所望。他們本就不相信沒有挖眼剖心及迷拐小孩的事,並對王三和安三的被押監候訊,認為是袒護法國人的表示,再看了這張佈告,越發憤懣驚詫,都說想不到肅侯爺跟崇厚沒有什麼分別
訊息傳到京中,自不為清議所容,紛紛疏,都以‘民心向背’作立論根本,比較平正通達的一派,亦有‘和局固宜保全,民心未可稍失’的話,認為應該部署海防,免得萬一決裂無所措手。
這時法、英、美、俄、比、西和普魯士七國駐華公使,已經聯名向總理衙門提出抗議的照會,同時英國的兵船,開始集中天津大沽口和山東煙臺兩地,形勢極為緊張。而總理衙門夾在洋人與清議之間,左右不敢得罪,唯有采取敷衍的辦法。
愷自爾看著不是路數,單方面中止已經進入尾聲的談判,親自跑到天津來跟肅順直接交涉。京裡的空氣不利和談,到了天津更不利,愷自爾觸目所及,都是仇視的眼光。相反地,亦有媚外的教民,到他那裡去密控哭訴,這一下,他的態度便更加不同了。
他去看肅順,提出四個要求:賠修教堂、埋葬豐大業、查辦地方官、懲辦兇手。前兩個條件,肅順一口答應,懲辦兇手,亦可同意,至於查辦地方官,先要查明地方官是否失職才談得到。
看肅順口風中水都潑不進去,愷自爾嘰哩呱啦說了一大套,通事怕他生氣,當場不敢照譯。但愷自爾詞氣神è的兇悍,卻是有目共睹的。而且走後不久,接著就送來一件正式照會,另附中文譯本,居然真的就提出要張光藻、劉傑抵命,以及嚴拿兇犯,立即正法的要求。
肅順根本不在乎法國人的恫嚇,越南沿海,折戟沉沙,傷疤還沒有好利索,就又要以這種慣常伎倆,威脅大清國了嗎?看你有多大àxìng但法國有意藉此事挽回南海熸師在國際造成的恥辱,加以有英、美、俄諸國以護僑為名,聯名向中國政fǔ施加壓力,更讓法國人看到了希望,因此一再堅持,拒絕中國方面提出的重開會談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