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弟兄們有很多都是剛剛從戰場上下來,打起來的時候不覺,這一安全了您看看都吐得一塌糊塗不要說是再和日本人拼命了,就走路都打晃一陣風過來,都能吹倒了似的”
吉爾託阿這樣說話,成平和張運蘭同時皺眉,確實是的,清軍裡有很多士兵還是第一次上戰場,親眼見到敵軍的屍體和殘肢橫飛的場面,戰鬥打響的時候顧忌不到那麼多也還罷了;戰鬥停止,鼻子中聞到的是濃重得海風也吹不散的血腥氣;眼睛中看到的是滿地的屍體,奔騰的鮮血和散落得四周都是內臟和殘肢耳邊迴響的是來自己方和敵方士兵的悽慘**,凡此種種,都讓剛剛成為戰場初哥的清軍士兵煩悶欲嘔而嘔吐,還是這些人所能表現出來的最輕症狀,嚴峻的,以至有一個人躲到角落裡,低聲啜泣的呢
張運蘭卻從來不會將這樣的事情放在心上,他當年也曾經經歷過同樣的感覺,自問唯一的處理辦法,就是讓士卒們習慣這樣的場合殺得人足夠多了,見得這樣的場面足夠多了,也便成了慣常之事,若是都依著士兵的心思來,還打仗幹什麼?乾脆都呆在家裡,老婆孩子熱炕頭的過一輩子不就得了?
成祥無奈苦笑他雖然是在鶴岡府登陸部隊的總指揮,但張運蘭是皇帝的愛將,且此次攻佔敵軍要塞,出力的也都是他所帶的山西兵,自己的山東綠營所來不多,多還要等到第二登陸波次,由海軍運輸過來
因為這樣的緣故,也不能不重視張運蘭的意見,“那好,就按照張大人所說不過進攻之前,先派人到定遠號上去,請海軍弟兄辛苦一番,先對鶴岡府炮擊一番,然後我們再行動”
“這就對了嘛”張運蘭咧開大嘴嘿嘿一笑,“老吉,你下去,到艦上一趟,和#阝大人說一聲,請海軍弟兄們延長射擊一小時後,讓他們停止射擊,我們的人再下去”
“是”吉爾託阿答應一聲,轉身下去了
十五分鐘之後,定遠號等海軍艦艇開始以最大射程延展射擊,猛烈的炮火落在鶴岡府城中,炸得四周都是煙塵周都是火光,日本的建築本來就以木質結構的居多,雖然地處海邊,空氣溼潤,但也並不會成為起火的阻礙,而一旦有一處地方起火,街上、城中四周落下的雨點般的炸彈,也根本容不得救火隊的出現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火勢延長,頃刻之間,半座城市都籠罩在濃霧和烈焰之中了
“照這樣的火情,只怕不用我們的人再上去,這城中也沒有幾個人能倖存下來了?”
“話可未必火是不小,但也未必能夠如你老兄所想的那樣,把人都燒死別忘了,人可是活的,會跑的”成祥小聲說,像是在為張運蘭註釋,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的
一個小時的炮擊時間過後,從緩坡上的日軍陣地看向鶴岡府城,望遠鏡中的景象一片狼藉,張運蘭搖頭一笑,“孃的想不到鐵甲艦能力這麼大?早知道的話,就讓它們炮擊半小時好了”
眾人一片大笑
“都別笑了,命令弟兄們,準備出發,還有硬仗等著呢”
幾個人不再說笑,按照隼先擬定的計劃,開始行動,這一次進攻鶴岡府,周成、杜鑫遠等人部隊擔任過剛才的主攻,因而在這一次的戰鬥中,他們所屬的各營暫時後撤,將擔任主攻的任務交給吉爾託阿、鮑起豹的五營、七營以及由詹順奇、張文明、胡原圖、陳少奇統領的一、二、六、八的六個營來負責七營和九營做預備隊,隨時提供支援
周成和杜鑫遠剛剛見識過日本人的頑強和瘋狂,自然要叮囑同僚幾句,但旁的人聽在耳中,卻如微風過耳,根本沒有往心裡去,不但是這些人,就是在張運蘭和成祥看來,經過這樣一場猛烈的炮擊,日本人連藏身之地怕都沒有了,還能組織起什麼有效的抵抗?
但現實完全出人意料之外,以三營和五營的近一千人為主攻部隊,從鶴岡府通往海邊的第一條府治通衢大街前進,就遭遇了敵人的逆勢反撲看對方的人數,不到五百人,竟然敢對人數倍於自己的敵人主動逆襲,不得不讓人欽服他們的勇氣而奐際上,對面衝擊過來的日軍,作戰素質明顯強於清軍,不論是射擊精準度還是協同作戰的意識,都不是清朝這邊多數是由初次登臨戰陣的兵能夠比擬的
“突突突突突”一梭子子彈打光,對面卻沒有倒下幾個敵人,清軍士兵手忙腳亂的從腰間抽出一個彈夾換上,拉動槍栓,不及瞄準發射,對方的子彈襲來,正中胸膛士兵慘叫一聲,仰面摔倒,手中的槍也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
“趴下趴下”鮑起豹大聲叫喊著,帶領一營人先臥倒在地,藉著街邊尚未燃燒殆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