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議有用嗎?老六的話你們也聽見了,英國人一推六二五,根本不承認——沈葆楨,你是專管海軍的大臣,你以為,英國人打的是什麼算盤?”
“臣想,英國人不惜冒著得罪我大清的危險,行資敵之舉,其故不外有三。中日兩國,兵延禍連,最後的結果若是日本得勝,自然不必提,英國人雪中送炭,資助軍艦,事後日本人感激不盡,多方報答,英國在日本所能得到的利益,必將遠超美法等國;日本人若是敗了,則英國戰艦恐亦當不保,屆時死無對證,我大清也莫可如何。”
“丹初兄這話不對,若是日本戰敗,而英國人所租借的戰艦並不曾為我軍擊沉呢?這豈不留下大大的麻煩?我方窮究起來,又當如何?”
沈葆楨向朱光第一笑,“此事易爾。日本人手中有多艘從英國購買的軍艦,改換名字之後,便算作日本人自有的軍艦。英國人只要以此為據,何愁不能搪塞悠悠眾口?”他說,“至於日本人失敗之後,左右英國人已經從日本人那裡得到大筆的租借費,也不必擔心艦船損失——在臣想來,英國人最擔心的,就是戰事過早結束,到那時候,英國人收不回戰艦的費用,怕就要哭天搶地啦!”
眾人給他逗的一笑,皇帝也忍俊不禁,“那你說,我們如何應對?”
“臣以為,眼下當命各省海軍加緊對日海軍作戰,最好能夠在短時間內解決海戰戰事,這樣一來的話,效果有二,第一,可以讓西洋各國看一看我大清海上神威,今後再不敢心存輕視;第二,也好打破英國人的如意盤算,讓他們好好的傷一筆大財!更要讓英國國民、政府知道,為虎作倀最後的下場,結束人財兩失!”
“說得好!說得對極了!”皇帝朗聲大笑,“但朕想,一味對日作戰,也未必是萬全之策,英國人不是想從旁拉偏架嗎?朕偏偏不準!傳朕的旨意,電諭兩廣總督岑毓英、閩浙總督李鴻章,讓他們派南洋海軍主力艦隊出海,英國人想經過此處到日本去,先和我大清過過招再說!”
這樣的旨意等於是把中英兩國逼到了戰爭邊緣,較諸對日作戰,這種想法太過瘋狂,沈葆楨第一個表示異議,“皇上,若是真為此和英國兵戎相見,我大清海軍固然無懼,但兩線作戰,恐有捉襟見肘之虞啊?”
“你們以為英國人真的會和我大清開戰嗎?他們透過中日交戰,從中大發日本人的國難財,這還說得過去,開戰的事情嘛,朕諒他們沒有這樣的膽量!再說,即便英國人真敢開戰,也不是一月兩月之內就可以正式開始的,到那時,我大清海軍要麼早就打垮了日本海軍,要麼就是被對方打垮——若是前者,便沒有兩線作戰之說;若是後者,連日本人都不能戰敗,何談其他?”
他最後一句所說的‘何談其他’讓奕等都有些摸不著頭腦,認真在心中盤算一二,這等亡國之音更讓人覺得胸前冰涼!而沈葆楨倒以為,左右是要對日作戰,再增加一個英國也沒有什麼了不起——以他對英國人的瞭解,就正如皇帝所說的那樣,即便是真要打起來,只怕也早就在對日作戰結束之後了。
電諭旨意到達福州,李鴻章雙手發抖,“這……旨意可是翻譯錯了?”
“大人,這樣的大事誰敢不小心?卑職是命電傳司連續驗看過多次,才肯定的。”
“傳……海軍提督丁日昌,到我這裡來,說我有事,有要緊事!”
把丁日昌請到總督府衙,將電諭見示,他也是一頭霧水,“怎麼回事?和日本人的戰事還沒有結束,又要和英國人開戰了嗎?”
“想來是英國人意圖暗助日本,與我為敵。”李鴻章胡亂說道,“對了,這烏丘嶼所在,你可知道是在那裡嗎?”
“知道。”丁日昌認真看著電諭,頭也不抬的隨口答應著,在電文中,把英國和日本相互勾結,並派遣多艘戰艦準備赴日作戰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說道,“……該員接旨之後,即以烏丘嶼、臺灣永安港所在北緯25°為線,阻截英軍艦艇越過此線,否則可視為侵略中國!南海海軍提督,有戰場決斷權!”
戰場決斷權,這是什麼意思?丁日昌捫心自問,越發冷汗淋漓,難道要開炮阻止嗎?英國人還擊怎麼辦?就這樣在臺灣海峽掀起對英國的漫天戰火?這樣巨大的責任,自己扛不扛得起來?
“大人?這?”
“此事是皇上欽裁,”李鴻章說道,“老爺子的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旁的人都是愛莫能助,也只有你老兄自求多福啦!”
說完,他覺得有些太過明哲保身,又說道,“不過我想,既然皇上的旨意中寫得如此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