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機處叫起的時候,皇帝問及此事,奕第一個說道,“臣弟以為,此事毋庸上煩廑憂。咸豐十四年之後,各省官儲糧倉,俱皆填充豐盈,可保治下百姓,半年之需。即便再有如當年一般的饑饉荒年,也是不足慮的。”
“話是這樣說,但朕想,這種事還是要防患於未然的好。眼見旱情初成,春墒不保,難道只以為糧倉中有糧食就可以不聞不問了嗎?等真是餓得受不了的話,百姓只怕就要連種糧都要拿來充飢。屆時,災後拿什麼往地裡播撒?”訓斥了弟弟幾句,他說,“廷寄以上諸省,組織民力抗旱之外,也要保證一旦旱情得以減緩,百姓手中有種糧,以為再事生產——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朝廷賑濟上。”
奕幾個自然奉命唯謹,“皇上,山西巡撫陳士傑請旨,截留藩庫銀子一百二十三萬零九百五十兩,以為組織青壯,抗旱挖井所用。臣等想,宜乎準如所請。”
“嗯,準了。”皇帝點點頭,“不過,這筆錢也不能全部由朝廷撥給,讓山西藩庫也出一點。以六四比例吧。”
眾人知道,皇帝的脾氣特殊,於各省請旨撥給的銀子,從來沒有如數答應的,總要對方也想辦法出一部分,用他當年的話來說,是擔心下面的人有崽賣爺田不心疼的弊端,款子撥下去,給下面的人不知節制的胡亂花用。久而久之,下面的人也學得精明瞭,請旨的銀子,總會留出一些水分,用來和朝廷打價還價——不知道這一層弊端,他知道不知道?
皇帝自然是知道的,不為旁的,只是看各省奏請請撥或者截留的款項越來越多就可見一斑,但他並不準備深究,有時候,君臣彼此和光同塵一點,於政事有利,而過於查察,下面的人畏手畏腳,也休想再有魄力做事了。更加主要的是,他並不擔心有人會從中侵魚,這要從兩方面來說,首先,如今的大清府庫充盈;第二,成立於兩江的會計師事務所會不定期的查賬,發現任何的漏洞,都會立刻上奏,也杜絕了臣下貪汙的可能。
“那,直隸水災呢?你們想著如何解決?”
“皇上,胡林翼素稱能員,這一次永定河決口,臣弟想,以其人治下有方,定能早日料理清楚,上慰主知。”
“嗯,軍機處催一催他。”他說,“雖然只有一萬餘人受水害侵擾,但也不可有半點疏忽大意。”
說完這件事,他繼續說道,“李鴻章從福建上摺子了,請旨成立招商局,由戶部和省內共同撥款二百萬兩,以為啟動。你們以為如何?”
“臣弟想,這是我大清有史以來第一次成立這種官商一體督辦的衙門,還是要宣李鴻章進京來一趟,認真將招商局的規劃及章程分說明白之後,再拿出一個確論來。”
“除此之外,也要把招商局的人員儘可能的縮減。”皇帝手託著腮幫,若有所思的說道,“絕對不能弄出開支浮濫,冗員極多的弊端。另外,……”他遲疑了一會兒,“等李鴻章進京來,朕再和他說吧。還有什麼?”
“還有一件事,日本國所派使者,以副島種臣為正使,為日中兩國友好,並正式簽署《條約》事,再度渡海而來。”奕說道,“在日本託請美國轉交總署衙門的公文中,日本人希望這一次來華,能夠達成兩國互相派駐大使,駐留彼此國都,以加深往來,互利互惠的願望。”
“今天是正月二十八了。距離草簽的《條約》中要求日本全部撤出琉球群島的二月三十還有一個月零幾天的時間。這件事總署衙門要鄭重告誡日本人,別以為能夠藉助和我大清正式簽約的緣故,就可以拖延其事。三月初一日子時之後,若是琉球群島所屬陸地、海面上兀自有日本人滯留不去的話,一概視為侵略我大清。到時候,朕就要訴諸武力了。”
大聲答應著,又說道,“皇上,臣弟有一件事,要請皇上的示下。”
“是什麼?”
“上一年十一月間,臣弟有幸扈從陛下登臨長城,隨行者另有日本使節。其時彼此議定,兩國各自派遣武林人士,以武會友,切磋技藝。如今日本人西來,臣弟想,此事是不是也可以照當初彼此約定之事,開始進行了呢?”
皇帝苦笑起來,“老六,你還是不死心啊?好吧,此事交你和許乃釗共同辦理。命禮部傳文天下,徵召京內武林人士,匯聚一處,和日本人……嗯,比劃比劃。”
聽他出語粗鄙,奕等人便想笑,“皇上,臣想請皇上的旨意,若是我大清忠勇之士,能夠在比武場上打敗東瀛對手,朝廷宜乎給予一些獎勵之法?”
帝是一副看熱鬧的心態。他身為中國人,雖然心中不認為國人子民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