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語氣冰冷,全無半點笑意,肅順和西凌阿等人知道,這個十有**以招搖撞騙為生的老道,怕是要倒黴了
陳生豪不明所以,連連點頭,“您說玉虛觀啊?昨天我答應虎子,也要上觀裡去,為他娘求一支平安籤呢正好,順路。金子,請您還是收回去吧”
雙方爭執半天,皇帝看這樣下去不是事,只好假意讓肅順把金子收起來,又讓西凌阿抓住一個空隙,將其藏在自己昨晚用過的被褥下面——等他們發現的時候,自己一行人早就走遠了。
彼此議定,由陳生豪暫做嚮導,引著眾人到玉虛觀之後,再彼此各行其道,那個叫虎子的男孩子,一番苦惱,定要隨行,纏得眾人沒有辦法,只好讓西凌阿把他抱到馬上,和眾人一起上路。
下過一場大雪的天氣,比之昨天更加晴朗,風中的空氣無比清新,但騎在馬上的天子,卻覺得胸口一陣一陣煩悶,即便儘量用力呼吸,卻也絲毫無解,他心頭納罕,扭臉向其他人看去,別人似乎都沒有他這樣異常的感受,臉上帶著笑容,彼此談天說地,一片輕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只有自己覺得這身處的範圍不大對頭嗎?
他猛的一提韁繩,讓馬兒的速度加快一些,追上在前面引路的陳生豪,“陳大兄?”
“是,這位老爺,有什麼吩咐?”
“有件事,昨天我忘記問了,”他讓馬兒保持勻速,和陳生豪並排前進,“你說山居日子困苦,我倒不知道,除了獵物所得,全憑上天之外,這縣內的錢糧賦稅,可還是要繳的嗎?”
“怎麼不繳?”陳生豪說道,“朝廷有旨意,每年三月到八月是封山期,不準獵戶上山打獵,我們也只好以耕種為生,種地自然是要交納糧米賦稅的;其實,不止是這樣,即便是打獵的日子,也要交皮毛稅的,哎難啊。”
“既然是這樣的話,為什麼不做點旁的營生呢?例如,到城中或者縣裡去,做一點小生意?最起碼,不是還可以省卻這樣雨雪風霜之苦嗎?”
“做生意要本錢,我們哪裡有?再說,我們一家子,除了孩子他娘在孃家的時候念過一點書,都是不識字的白……白什麼來著?”
“是白丁吧?”
“對就是白丁,連算賬都不會算,做生意還不是給人家騙?”
“那,孩子呢?虎子這孩子,我看倒是精明伶俐的,可識得字嗎?”
“和他娘倒是學了幾個字,”說起兒子的話題,陳生豪粗豪的臉上一片愁容,“您是不知道,我這個當爹的,對孩子實在是有愧。孩子想上學,縣裡本來也有官學,但一來是離家太遠;二來,太貴,上不起。”
馬蹄的的,皇帝久久無言,“那,官學上學一年,要花費多少?”
“總要三五個銀元上下。”
“怎麼這麼多?朝廷不是有旨意,讓各地所辦官學,每一年的學費不超過五兩銀子嗎?這裡怎麼貴這麼多?”
“旨意是旨意。哪有這麼便宜的?旁的不說,從咸豐十五年之後,縣裡幾次加稅,用作什麼,我們不知道,只是聽說,是為皇上到縣裡來休養,百姓要盡一份孝心。”陳生豪嘆息著說道,“咱們老百姓孝敬皇上,那是應該的,但也沒有連著四五年的時候,都要百姓孝敬的道理吧?難道皇上連著好幾年都到縣裡來?當年乾隆爺下江南,也不是每年一遊吧?我看,保不齊還是縣大老爺貪財,這些孝敬的銀子,都入了他一個人的腰包了”
皇帝沒見過昌平縣的首官,於其人品行所知不多,聽陳生豪的話,沉默良久,“你住的這陳家集,都是以狩獵為生的嗎?”
“很多都是的,這裡沒有什麼可耕地,也只好靠著山上有的一些野獸為生了。”
“可有什麼猛獸嗎?”
“這倒沒有。”陳生豪用手向前一指,“您看,過了這座山,前面就是玉虛觀了。”
一聽這話,眾人都來了精神,唯有皇帝,沒來由的有覺得胸中一陣煩悶欲嘔,似乎連一口氣都喘不上來了,以手掩住胸口,猛烈的喘息幾聲,“誰帶著水?有水嗎?”
“有,奴才帶著水呢。”有御前侍衛拿過水壺,給他大大的灌了一番,喝過之後,和早上起來一樣,全然沒有半點效果這一切,令他有一種詭異的感覺,甚至都有點摸不清楚到底身在何方了。
轉過山樑,前面果然是一座道觀,道觀下的山路上,無數男女竟似是憑空出現的一般,沿著階梯魚貫而下,不用問也知道,一定都是來找這個什麼閒知老神仙請教休咎之術的,也不知道這個牛鼻子從中騙了多少無辜百信的銀錢?皇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