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個聽差,名叫印寶重的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的點點頭,快步跟了上去,和那個人走了個並排,“這位老弟,可是要辛苦您了。不如由在下和您一起去吧。”
楊春鋥一愣,他沒有想到朱學勤行事如此的一絲不苟,只是這樣一段路居然也不放心?但也知道,這一次從京中來的這幾十人,都是如同閻敬銘一般的木口木面,任誰的面子也不賣,加以案子太過重大,更是招惹不起,只得心中暗暗憋氣,臉上帶著假笑,和朱學勤一起等待著。
片刻之後,印寶重和那個司員在前,身後跟著一個青衣小帽的中年男子,再之後是幾個穿著號衣的兵士,緩步到了近前,“大人,陳犯興邦帶到。請大人驗過。”
朱學勤不識得陳興邦,上前一步問道,“你是陳興邦?”
“是,犯官正是。”
“原籍哪裡,祖上還有何人?供職何處?”
“…………”陳興邦一一答了,最後說道,“請這位大人放心,似犯官這般,必死之罪,又如何肯有人為錢賣命?”
一番話說得不清不楚,但朱學勤卻是明白的,他的意思是說,若是普通罪案,尚有買兇頂罪的可能;如陳興邦這樣,犯了欽命官司的,即便有人不惜為錢頂罪,也要顧及事發之後,朝廷追比不休,連帶家人也要跟著受累的危險。
朱學勤點點頭,轉身對楊春鋥說道,“楊大人,欽差閻大人說了,請大人行一個方便,尋一處僻靜之地,本司要密審。”
“有的,有的。”楊春鋥立刻說道,“司裡有專供其用的二堂,正好可以供朱兄使用。”
朱學勤不大通律法,這一層卻是不知道的,楊春鋥給他解釋幾句,原來,清朝律例有法度,女子不必拋頭露面的上堂打官司,若是事無可避,必須要傳上堂的時候,也會使用一些便宜方式,例如在正堂之外,另外開設一間堂屋,由兩造各自上堂,採取一種並不公開審理的方式來進行。
帶陳興邦回到楊春鋥所說的二堂之內,無關人等紛紛退下,朱學勤特別派綠營兵士在二堂的門前,窗外逐一加了雙崗,心中還嫌不穩妥,又親自到四處走了一遍,才回到堂中落座,看著跪在桌案前的陳興邦,“陳興邦,這一次本官隨欽差閻大人到省,是為咸豐四年起,在江寧地面所行的鐵路大工一事。據聞,工程所用款項,十之四五俱都入了經手官員一己的腰間,皇上龍顏震怒,派我等到此徹查。”
陳興邦扯開嘴角一笑,“這位大人,不瞞您說,各位大人出京之前,犯官就已經聽聞此事了。”
朱學勤呆了一下,“你早就知道?才從何人口中所知?”
“這,大人就不必問了。總之,皇上要說查誰,殺誰,還用得著什麼官面文章嗎?只管下旨就是了!不過,要從陳某口中得知是否有貪墨情事,我只能說,打死也沒有招供!”
這樣的一番情景是朱學勤沒有想到的,他並非刑部吏員,對於審案並無什麼心得,但從陳興邦的話中,卻也能夠分辨出一番含義來,“這樣說來的話,你心中有物,只是不肯說嘍,是不是這樣?”
“大人就不必問了,問了也是白白耽誤工夫。”
朱學勤看看坐在一邊的楊春鋥,後者如一尊泥菩薩一般,眼觀鼻口,一言不發,竟似乎是存心要看自己出醜。這讓朱學勤心中大感惱火,語帶威脅的說道,“陳興邦,你要仔細了。須知王法入爐,非是你想不招,就可能不招的!”
“不過是酷刑加身爾,大人又何必語出恫嚇?”陳興邦是一派不放在心上的德行,“不瞞這位大人,犯官雖只是總督大人府中的一介奴才,但若說起忍痛的功夫來,卻也不在任何人之下呢!”
朱學勤目瞪口呆,竟是給陳興邦一頓搶白,噎得說不出話來了。
聽朱學勤把經過說完,閻敬銘也楞住了:“這樣說來的話,陳興邦倒似乎是豁出去自己的一條命了?”
“卑職也以為是如此。”朱學勤是很慚愧的神色,“卑職以為,陳興邦心中但有君父之年,也當如淨瓶倒水一般,將心中所知,逐一交代清楚。”他嘆了口氣,說道,“真不知道桂良是如何做的,讓府中一介奴才,能夠如此的守口如瓶?”
“那,楊春鋥怎麼說?”
“卑職冷眼旁觀,楊春鋥似乎也有心冷落我等,故而只是在一邊落座,不肯發一言相助。”
“這樣下去可不行。”閻敬銘心中思忖,陳興邦是案中第一重要的證人,若是能夠開啟他的嘴巴,或者還能有一線生機,否則,遷延日久,朝廷那邊怕就要有人說話了。這還不算,陳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