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如何料理啊?”
“往來賬目,倒是有跡可循,不過這還不用怕。大工竣事之後,都已經解往京中,交由工、戶兩部查驗,這一層是沒有什麼事情的。只不過,我最擔心的,就是閻丹初在省內如瘋狗一般,咬住不放,時間長了,怕生出變故來——是了,曹德政在司中任職的情形怎麼樣了?”
曹德政在大工之中出力不小,賞戴了四品頂戴,皇上南幸之後,在江蘇藩司衙門內任職募民司主事,這是一個閒職,沒有什麼實權。但曹德政當年負責和椿壽一起收攏漕幫汰撤下來的幫丁,人數不下十萬,皆以曹德政馬首是瞻,比之沙船幫的鄭若增和羅九,在江湖中更有威望。
這也罷了,曹德政任職募民司時,大工之間的種種偷漏了熟於心,不過為人僚屬,未敢多說。當年皇上南幸的時候,桂良就擔心他多言多語,把底細透露給皇帝,本來是想將他哄回家中去,但皇上特意要見他,不得已,只好把他也引至御前,好在御前奏答,說不到幾句話就跪安而出,沒有給曹德政開口的機會。而這一次,可真要事先籌謀一番了。
黃宗漢聞絃歌知雅意,立刻明白了上官擔心的事情,“大人放心,這兩年來,曹德政在司里老實了很多,不過,據下面的人說,總還是有一些江湖上的人到他府中拜望——不過想來,也鬧不出多大的風浪來的。”
桂良瞪了他一眼,“怎麼叫翻不起多大的風浪?貂蟬不過一介歌妓,不也唆使呂布殺死自己的父親了嗎?這也叫小人掀波瀾,明白嗎?”
這樣的比喻與現今情勢並無什麼相侔處,黃宗漢兩榜進士,硬牌子的清流出身,心中很是瞧不起桂良的言語粗鄙,這時候又不能得罪他,言語唯唯的點點頭,“是,總督大人教訓的是,是卑職糊塗了。”
“你回去之後,命人認真盯住曹德政,若是閻丹初找他說話,即刻報與我知。”桂良說道,“還有,那個從龍茂道改調上海道的崇實,聽說這一次來,也是隨同閻敬銘辦差的,他在城中的一舉一動,都要派人詳加監視,有任何動作,都要時刻注意。”
黃宗漢逐一點頭,等他交代完畢,又問道,“大人,在皖省惹出禍事來的興邦老弟,大人準備如何處置?”
“這裡有他什麼事?”
黃宗漢哭笑不得,這樣的庸才居然也能夠做到兩江總督?真正是蒼天無眼了,“大人,陳興邦於往來情事知之甚多,若是閻敬銘將他押回江寧,勘問之下,要是從他口中吐露了實情……”
“這一層嘛,我料陳興邦還不敢胡言亂語,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楚的。”
“是,大人的話在理,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呢!”黃宗漢說道,“不如請大人修書一封,卑職命人送往皖省。不但是他,就是已經改任他省的如椿子密,靈桂等,都還請大人各自手書,隨同辦理吧?”
桂良偶爾精明瞭一次,開聲問道,“你說,椿壽會不會如上一年自呈罪衍那般,將胸中所知,向皇上和盤托出?”
“大人放心,卑職以為不會的。”
“哦?為什麼?”
“大人請想,上一年的事情,終究是為了公事,即便銀子花出去了,也是為皇上南幸之事;皇上固然有愛民之意,但下面的臣僚有這樣一番孝敬之意,又如何會惱怒?而這一次,情狀另有不同——銀子難道他椿子密就沒有拿嗎?不但拿了,而且拿的還很是不少。”黃宗漢是穩如泰山的姿態,令桂良的心也放寬了下來,只聽他繼續說道,“其實,不論椿壽、靈桂,細細論起來,任是誰的尾巴也乾淨不了!只是一個起身炮,兩個人就落袋了不下三萬兩銀子。這樣的事情發作出來,皇上能饒得了他們?”
黃宗漢一面說,桂良一面頻頻點頭,神情間一片深以為然,“此言大是。我想椿壽、靈桂靈桂也未必敢做此自貽伊戚之行的。”
停了一下,他又說道,“不過,壽臣老弟,此番閻丹初南來,所圖者非小,還請老弟多多派人盯緊了他,可不要出了什麼紕漏啊。”
“是,大人請放心,此事關乎兩江無數人的身家性命,便是大人不說,卑職也斷然不敢輕忽以待的。”
“那就好,那就好。”桂良說著話,端起了茶杯,門下侍立的戈什哈高聲唱喏,“送客!”
三月二十日,閻敬銘一行抵達江寧,他此來名義上是辦理陳興邦的差事,但任誰人都知道,他一定攜有皇上的上諭,到省之後,即刻就要掀起一場大案,所以等到官船到江寧碼頭的時候,桂良等早已經準備下了香案,在碼頭迎迓,炮響之後,閻敬銘一身官服,外罩黃馬褂,昂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