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你的表現,阿瑪很高興啊。在這樣的地方呆三天,比你在上書房念上一個月的聖人之言,都要來得更加有教益呢。”他說,“這個長豐嘛,朕看他言語粗魯歸粗魯,但也並非一無是處。便如同最後吧,阿瑪和他相談良久,託請他帶阿瑪進屋一遊——你知道嗎?若是他答應下來,朕立刻就要傳杜翰等人到前,免了戶部各堂的官職這樣的重地,一個來路不明之人居然也可以堂而皇之的履步入內?把朝廷的法典放到什麼地方去了?”
載澦心中暗自為長豐高興,一時把持得住,日後不知道要為自己換來如何的富貴哩?同時又覺得,皇帝的這份帝王心術,實在是運用到了極致。只聽他繼續說道,“如今嘛,倒是出乎朕的意料之外,他能給擇善固執,不為一己之私所動?”皇帝慢慢的點頭,隨即低頭望著載澦,“不過,他是他,你是你。日後在戶部任職,還要小心從事,不可給人知道,你是朕的兒子,明白嗎?”
“是,皇阿瑪聖訓在耳,兒子謹記不悖。”
“就這樣,你回去吧,朕也得走了。”
載澦就著凌亂的土地跪下去,給皇帝的背影磕了個頭,直到看不見了,才站起來,轉身踱了進去。
皇帝出了福建、陝西二司所在的月亮門洞,戶部的院子中,只見肅順正在和杜翰說話,很顯然是不敢進去打擾,眼見皇帝出來,戶部各堂紛紛跪倒,“臣等,恭迎聖駕”
帝和長豐交談,獲益良多,再聽杜翰等人說什麼天縱聖明的話,從心裡膩歪,也不往裡挪動步子,只在院中駐足,“朕今天政務閒暇,到部中來走一走,看一看。所得頗豐啊。今兒不提,日後另外有旨。”
這番話說得沒頭沒腦,怎麼叫所得頗豐?‘豐’在何處?還日後有旨?不知道是福是禍呢?也不敢多問,各自擁到門口,跪送聖駕。
皇帝走出戶部大門,遠近的吏部、吏部、工部的堂官大約都聽見了訊息,各自帶著屬員迎了出來,跪得滿大街都是,口中頌聖之聲不絕,亂得什麼似的,“肅順,看你做的好差事”
肅順也沒想到皇帝出宮遊逛的訊息會走露得這麼快,急得頭上冒汗,又不敢驅趕,只好在前面親自執著馬鞭,命御前侍衛分開道路,容馬車經過。“皇上,您小心一點”
聽後面聲音不對,肅順忙又轉了過來,皇帝已經雙腳落地,站到刑部的大門外,“皇上?您這是?”
“走,到裡面去看看。”
“哎,喳”肅順答應著,在前引路,鄭敦謹、額勒和布等刑部六堂在左近相陪,身邊有蘇拉、太監快步不時經過,趕在前面進去整理堂上,“哦,”皇帝又一次站住腳步,回身說道,“去,傳大理寺和都察院,到刑部來,朕要見一見我大清三法司上下。”
“喳。”
有人領旨辦差,不用多提,皇帝安步當車的在前面踱著步子,鄭敦謹和額勒和布分別在他左右,為他指指點點,“這裡,朕聽人說,每年梅雨季節,最稱辛苦的,是不是?水淹三法司嘛,是吧?”
皇帝可以開玩笑,別人是萬萬不能、也不敢的,“皇上說的是。水淹三法司,緣自有二。其一,刑部等處,地勢最低,每年天降雨水,排之不去,便成積潭,這可稱之為天災。”
“有天災,這麼說來,一定是有**了?”
“有的。”額勒和布說道,“刑部所關,最礙民情。兼且是死生之事,不可不處處留心,事事注意。上下原屬,不可不分外謹凜。否則,只怕天災未至,**已經臨門了。”
“嗯勒和布這番話,非常對皇帝的脾氣,聞言讚許的點點頭,“皇上,前面就是刑部大堂了,那裡自古以來就有一股肅殺之氣,奴才想,非真龍宜乎落足,不如請皇上到白雲亭,與列位大人議政吧?”
“也好,就到白雲亭。”
君臣幾個進亭子落座,額勒和布、鄭敦謹、林拱樞、朱光第等人第二次行禮,皇帝不等他們跪下去,便出言攔住了,“都坐,都坐吧,今兒個朕來到刑部,也是心血來潮,正好抓這麼一個機會,我等君臣說幾句話的。”
說話間,沈淮、翁心存、崇實等三法司的正副堂官紛紛來到,由肅順引領著,進到亭子中,跪倒行禮,“都起來,坐吧。朕這個惡客不請自來,倒讓你們也不得閒了。”
“皇上這話,請恕奴才大膽,說一句不知尊卑的話。皇上為惡客,從來只有一次,便是當年在軍機處值廬中,簡拔二員。從那之後,六部之中,哪一個不是做守株待兔之盼,期望著再有這樣一次轉運漢偏遇九龍淵的佳話?這一次皇上以惡客自況,可是又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