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他會不會一時懶得管此閒事,都還成疑問。但要顧慮的,卻還不在此。
“老2,”兆潤的一個遠房堂兄叫兆啟的說,“你別一個勁的顧前不顧後,第一,得罪了六爺,犯不上,再說句老實話,你也得罪不起。第二,這件事到底是家醜,不宜外揚。”
前半段話,兆潤倒還聽得進去,聽得後半段,兆潤便又動了肝火,“照你這麼說,我就一忍了事?”他又發他大哥的牢騷,“我們那位奎大爺,才知道什麼叫家醜如果我要替他出頭理論,他能挺起腰來,做個男子漢、大丈夫的樣兒,我又何至於吃那麼大的虧?”
在旁人看,家醜不家醜的話,實在不值得一提,因為家醜能夠瞞得住,才談得到不宜外揚,如今‘澄貝勒霸佔了兆奎的老婆’這句話,到處都能聽得到,已經外揚了,卻默爾以息,反倒更令人誹薄。要顧慮的是不宜得罪恭王,誠如兆啟所說的,兆潤也得罪不起。
“三個人抬不過一個理字去六爺挺講理的,也並不護短,澄貝勒的事,他是不知道,知道了不能不管。照我看,最好先跟他申訴,他如果護短不問,就是他的理虧。那時候再請五爺出頭,他也就不能記你的恨了”
說這話的,是兆潤的一個好朋友,在內務府當差,名叫玉廣,為人深沉,言不輕發,一發則必為大家所推服。此時提出這樣的一個折中的辦法,包括兆潤本人在內,無不認為妥當之至。於是就煩玉廣動筆,寫了一張稟啟,從奎大*奶失蹤談起,一直敘到護衛圍毆。第二天一早,請兆啟到恭王府投遞。
恭王府的門上,一看嚇一跳,儘管澄大爺在外荒唐胡搞,還沒有誰敢來告狀。這張稟啟當然不敢貿然往裡投遞,直接送到載澄那裡。
載澄很懊惱,但卻不願責備札哈什。想跟奎大*奶商量,卻又因為替兆奎謀取副都統的缺,不曾成功,難以啟齒,一時無計可施,便把這張稟啟壓了下來。
一壓壓了半個月。而兆潤天天在家守著,以為恭王必會派人來跟他接頭,或是撫慰,或是詢問,誰知石沉大海,看來真的是護短而渺視,心裡越覺憤恨。於是又去找玉廣,另寫了一張稟啟,半夜裡就等在東斜街惇親王府,等到惇王在五更天坐轎上朝,攔在轎前跪下,將稟啟遞了上去。
奎大*奶的事,惇王早有所聞,只是抓不著證據,無法追問。這時看了兆潤的稟啟,勃然大怒,在朝中不便跟恭王談,下了朝,直接來到大翔鳳衚衕鑑園坐等。
等恭王回府,一見惇王坐在那裡生氣,不免詫異,奕誴仍舊是兼著海軍大臣和宗人府的差事,奕不以為他此來是為兒子,只當是皇上今天在朝會上所定下來的,明年過了八月十五,起駕東巡之事,所以也不先問,只是親切地招呼著。老弟兄窗前茗坐閒話,看上去倒是悠閒得很。
也不過隨意閒談了幾句,惇王還未及道明來意,聽差來報,總理衙門的章京來謁見,恭王又要問事,左右忙碌了一個多時辰的辰光,方始結束。
“我這兒有件要緊的東西。你看吧”惇王將兆潤的稟帖交了出去。
恭王先不在意,看不到幾行,勃然色變,及至看完,見他嘴唇發白,手在打顫。氣成這個樣子,惇王倒反覺不忍。“這些事,我都不知道。”恭王的聲音嘶啞低沉,“不過也在意料之中。”說著,便掉下淚來。
惇王不知道怎麼說了?來時懷著一團盛怒,打算責備恭王教子不嚴,要逼著他有所處置。此時卻不忍再說這話,然而不說又如何呢?難道仍舊讓載澄這樣荒唐?“老六,你想怎麼辦?”
“五哥,”恭王很痛苦地,“虎毒不食子小澄又是無母之人。我只有請五哥替我管教,越嚴厲越好。”
這話聽來突兀,細想一想也就容易明白。恭王福晉生前最寵長子,他念著伉儷之情,雖恨極了這個劣子,卻下不了嚴責的手段,所以要假手於人。既然如此,自己倒要狠得下心腸才好。
“玉不琢,不成器,如今不好好管,將來害他一輩子。”惇王說道,“我看只有一個辦法,把他關在書房裡,拿他的心收一收。”
“是請五哥就這麼辦。”
惇王點點頭,又問:“兆奎的那個女人,當然把她送回去,不過……”他說不下去了,只是大搖其頭。
實在是件尷尬的事,奎大*奶也是朝廷的命婦,就這樣子納諸外室,苟且多時而又送了回去,這話該怎麼說?若是兆奎拒而不納,又該怎麼辦?
“唉”恭王長嘆,“做的事太對不起人,太混帳看人家怎麼說吧?”
意思是兆奎若有什麼要求,只要辦得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