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列田斯克要塞佔地相當大,高大的城樓,寬闊的nv牆,有很多地方已經為清軍的炮火摧毀殆盡,lù出裡面斑駁而醜陋的huā崗石巖體,牆上滿是向外的shè孔,是用來為近戰做準備的。城mén外並無護城河,高大的城mén緊緊關閉,因為己方的炮火太過猛烈,不分敵軍、友軍都在轟炸範圍之內,暫時還不能jī突向前,湯志強整理一番隊伍,命人火速下山,通知友軍,暫時停止發炮——接下來要進行的,就要是最最血腥的對面格殺了
片刻之後,炮火逐漸稀落,趁著這己方休止,而敵方未發之際,湯志強回頭向胡大máo一笑,“老胡,給我壓陣。”說著話,一舉步槍,大喝一聲,“衝上去”
胡大máo是經過美國教習等人親自傳授的光武軍老兵,比之湯志強這樣的再傳子弟,自然強上一籌,更比他冷靜得多。他知道,這樣的時刻,於自己一方而言,才是最危險的時刻,對面有俄軍的火炮、火槍即將發威,己方的後續人員未到,而炮火將臨——絕對算得上是腹背受敵。故此還不等湯志強的人衝上去,他竟然先一步帶人衝了過去,“老胡,你他孃的搶我的……”話音未落,牆上的shè擊孔中飛出一顆子彈,正中湯志強的xiōng膛,一朵鮮yàn的血huā飛濺,屍體仰面而倒
緊接著,更多的槍聲和炮聲從要塞的後面傳了出來,十幾個清軍尚沒有從兩位主官搶奪戰功的驚訝中清醒過來,就給人打倒在地。
胡大máo帶人一路衝到城下,仰頭看看,暫時總算是安全了。他揮揮手,示意湯志強所帶的四營戰士靠攏自己,誰知道面對著的,居然是對方冷酷而仇恨的眼神?二營所屬將士,更是連動也不動一下,根本不將他的話當成命令。
胡大máo一愣,立刻明白對方是在埋怨他搶功勞,甚至害死了營中長官,不過這不是可以辯白的,苦笑著回頭問道,“誰身上帶著榴彈?”
眾人紛紛搖頭,居然一個人也沒有。不但如此,便是自己所屬營中兵士,望過來的眼神也不是那麼良善了。
胡大máo心中叫苦,這一次登山,自己本是湯志強的策應部隊,但為形式所迫,不得已搶先進攻,孰料卻給人當成不顧友軍,只求立功的小人了?這可如何解釋啊?而就在此時,山腳下的炮火再度響起——是自己人的火炮又開始發shè了。
山上地形不明,清軍火炮或多或少總有落在要塞前的空地上的,兩營將士不但要時時注意來自頭頂上的敵人的炮火,還要防備友軍發shè的炮彈,這份為難就不必提了。更要命的,沒有破城利器,只能倚靠在城牆邊,苦苦堅持。“趴下,都趴下。”
胡大máo臥倒在地,大聲呼喝著,但城mén另外一邊的四營所屬,理也不理,竟有那膽子大的,兀自舉起手中的步槍,向城頭開槍。
胡大máo一躍而起,衝過城mén,一把抓住其中一個士兵的衣襟,揚手一個嘴巴,“hún賬東西,讓你趴下為什麼不趴下?”
那個士兵用力一扭,“你他孃的不是我四營的管帶,我是死是活你管得著嗎?”
胡大máo勃然大怒,一把chōu出腰間的手槍——這是營中管帶以上配備的武器——頂住這個士兵的額頭,“你敢軍前抗命?信不信我現在就斃了你?”
這一下,那個士兵的氣焰為之消退。綠營軍制,首重紀律。身為長官的,對於抗命計程車兵,有當場執行軍法的權利,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嘴裡不乾不淨的罵著,卻聽話的趴了下來。其實,身為士兵,又如何不知道在這樣的環境下,臥倒才是規避炮火的唯一辦法?只是心中一股驕氣按捺不住,方始有剛才的一番做作。這一下給對方用槍直指額頭,也就順勢臥倒求生了。
兩營的戰士順城牆邊趴好,清軍的火炮又如同暴雷般響徹大地,從城牆上、不遠處的空地上落下來的石塊、炸翻的泥土砸到身上,疼得人一個勁的直咬牙,好容易看到己方的後續部隊衝過山彎,胡大máo揚起身子,用足了氣力大聲呼喊,“傳榴彈營,傳榴彈營上來,讓他們上來”
領人攻上來的是楊載福,只是第一眼見到要塞前的景緻,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百忙中回身吩咐一聲,自己則帶著人一股腦的衝了上來,“老胡,怎麼樣?”
“沒有榴彈營做不成啊”胡大máo用力晃晃頭,搖掉滿身滿頭的石塊、塵土,嗆咳了幾聲,苦笑著說道。
“老湯呢?”
“…………”
楊載福自然明白,嘆了口氣,“瓦罐終須井口破,將軍難逃陣上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