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奴才領著內務府大臣的差事,如今城內城外,各有兩項大工,一個是這紫禁城中,長chūn宮前所搭建的戲臺,尚未完工,奴才不敢以此邀萬歲爺的賞賜;另外一處,是園子中,自咸豐九年起,翻修整飭的萬壽山殿閣迴廊大工,兩載施行,已略見其行,等開了chūn,萬歲爺移駕圓明園,奴才敢保,工程一定如期完工,駁皇上一粲。”
“哦?”這件事皇帝都扔到腦後去了,聽他一說,方才想起,“朕記得,這項大工,是明善任督工大臣的吧?”
“是。皇上說得絲毫無差,這兩年來,圓明園大工,全是由明善經手其間的。”肅順停頓了一下,又說道,“除卻明善之外,尚有一員,年紀雖輕,但府上一族,累受國恩,該員久思報效,故而不顧往來奔bō,於總署衙mén和圓明園中來回奔走,只為使皇上……”
皇帝面帶疑huò的打斷了他的話,“總署衙mén?總署衙mén中怎麼有人還會兼著內務府的差事嗎?”
順答說,“奴才所說的,就是和公爺府上的成祥,上一年皇上西幸,他也隨扈而行的。”
“哦,是他啊。”皇帝想起來了,“善奎之子的,可是?”
“正是此子。”
皇帝總覺得總署章京還兼著內務府的差事,有點所行非宜,一時間又找不出什麼藉口來免了他其中一部分的差事,無意識的點點頭,口中問道,“這個成祥,年紀還不是很大吧?”
“他是道光二十二年生人,今年只有十九歲。”肅順自然要為這位‘侄兒’說幾句好話,他說,“正是年少有為,希冀著為皇上多多效勞的時候。而且,成祥其人,秉xìng聰穎,也著實是難得的幹才。不但在內務府中人人讚歎,就是在總署衙mén那邊,也是頂頂得用的章京之一。”
他又說,“圓明園萬壽山大工,奴才和明大人公務繁忙,有孝敬主子之心,奈何分身乏術,也是由成祥多方料理。工期加緊之外,所用款項,賬目明確。閻丹初和袁午橋等幾位大人多次到內府、戶工兩部中檢視賬目,也是條理清晰,一目瞭然。”
“這等大工之事,最易為人侵魚,兼以有當年李光昭一案,圓明園大工更是為朝臣矚目,你下去之後,好生告誡明善、成祥等,認真做事,朝廷自然不吝封賞,若是在正用之外,還想著得一些不義之財,朕不管是什麼人的阿瑪、兒子,處置起來,絕對不會手軟。”
“喳。奴才都記下了。”肅順恭恭敬敬的碰頭而出,臨出mén之前,給六福使了個眼sè,後者瞭然點頭,看殿中沒有什麼需要照應處,也跟了出來,“大哥?”
“兄弟,大哥拜託你件事。”
“大哥這是什麼話?有什麼事大哥只要jiāo代下來,小弟無不效命就是。”
“那好……”肅順和他耳語了幾句,隨即問道,“兄弟以為如何?”
“大哥的冤家,就是小弟的對頭。總要讓雷某人討不到好去”六福嘿聲一笑,“大哥就擎好兒吧”。
第35節 傾軋(2)
第35節傾軋(2)
六福得了肅順的知會,開動腦筋的找機會進言。他在御前當差多年,深知皇帝的脾氣,用過午膳之後,總是要小睡片刻,睡醒之後,jīng神健旺,召見臣工、批閱奏摺,有時候一直會忙到深夜——若是因為什麼事攪了每天下午的一番休憩之機,則一整天都不會‘開顏’,下面的人個個得加上幾分小心。
按照往常的習慣,由驚羽伺候著皇上用過一碗參茶,然後服shì他更衣上chuáng,待他睡熟了,再輕手輕腳的退出去,半個時辰之後,準備淨面、洗手,再促駕起chuáng。但今天六福搶著伺候差事,把參茶呈上,故意沒話找話,“萬歲爺,奴才今兒個上午見到貴人主子房中的小森子,聽他說,貴人主子一夜都沒有睡好。”
“哦?怎麼呢?”
“聽小森子說,是長chūn宮前搭建戲臺,一直忙到掌燈之後,萬歲爺您是知道的吧?貴人主子睡得早,給他們這一攪和,瞌睡蟲趕跑了,再想安枕,就難了。”
“長chūn宮搭戲臺,怎麼忙到半夜了嗎?”
“可不是嗎?”六福見皇帝神態逐漸凝重,似乎很感興趣的樣子,在一旁又說道,“內務府和工部原定是三月初五報齊,如今眼看著還剩不到十天的功夫了,根本忙不過來,自然只有連夜趕工了。本來呢,這是容不得奴才多言多語的,只是啊,若是總這麼下去,耽誤了宮裡幾位主子的休息,可怎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