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奏答,你也知道了吧?”
“是,臣知道。”
“朕有時候真不知道翁心存是怎麼想的,如此為國不惜一身,固然令人欽敬,但卻不想想,這樣的一番奏答,豈不是要將自己的孩子,也置於千夫所指的位置上了嗎?”皇帝笑著說道。
三月陽chūn的天氣,陽光和煦,曾國藩卻渾身發涼翁心存在病榻上向皇上奏陳,認為應該抑制各省督撫的權責,這一番話即便是在曾國藩看來,也大大地犯了忌諱他老病侵尋,只恐天年不遠,但就不會為翁同龢、翁同書兄弟兩個人考慮考慮嗎?
今天聽皇帝這樣說話,曾國藩已經大約能夠猜想得到,皇帝接下來要做些什麼了。
誰知道皇帝呲牙一樂,搖了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啊?”
“曾國藩,你是國之重臣,有些話,朕不想瞞你,誠然,翁心存的話於朕,很是動了一番心思。”皇帝繼續舉步前行,口中說道,“朕登基之時,年未弱冠,少年天子,即便未必說得上是主少國疑,但施政之間,謹小慎微,……這些也不必和你多講。廟堂臣工,但有雙目不盲者,都是看在眼裡的。”
“是。皇上登基以來,推行新政,每每先於廟堂間,jiāo予臣工,商議定奪,直到確認並無舛誤漏dòng處,方始推行而下——這等實事求是之風,也正是我天朝十年來百業興旺,萬民安康之境遇的基礎。而在微臣看來,這正是我皇上聖心裁定,發其微於前,察其弊於後,所不能至此也。”
“你且慢拍朕的馬屁。”他說,“當年朕在上書房讀書,聽杜師傅講到,前明思宗,自縊於煤山,有‘朕非亡國之君,為臣工所誤’的話,心中不辨好惡,只有一點惋惜之情。等到自己坐到乾清宮的寶座上,才明白,其言大非有什麼樣的皇帝,才有什麼樣的臣工。只要是朕一心求知,天下官吏之中,就是有桂良、黃宗漢之流,也當不得大害;反之,若是到了物腐蟲生的時候,即便朕就是每天下一百道聖旨,又有何用?”
說到這裡,他轉過身來,“故而朕今天才撥冗於你,和你說這番話,日後你回到兩江任上,可以將朕的這番話曉諭官場——任何心中長存君父、肯於為百姓做事的,都不必有任何憂讒畏譏之念,清明在躬,朕很能分得清楚明白的。”
曾國藩用力打下馬蹄袖,神情莊重的跪倒下來,“皇上以如此心腹之言jiāo託微臣,臣若不能將皇上這番至意傳喻百官,並切實整肅任下官場,還有什麼面目shì奉君父?臣向皇上保證,三年之內,定要將兩江下轄各省,打造成我天朝第一吏治清正、民生安詳之地。有違此誓,臣……”
“你誤會了朕不是讓你發什麼軍令狀。”皇帝大笑著說道,“吏治之事,絕不是僅憑你曾國藩、憑閻敬銘、彭yù麟、朱光第等幾個人就能夠使之得到根本好轉的——吏治是一盤太大的棋局,便是朕,運棋佈子,也要處處小心——嗯,這件事暫時先不必提,左右你我君臣還有的是時間。朕把你留下,是要和你說,朕已經讓赫德、李泰國等人從中聯絡,邀請英國造船商人,到天朝來,彼此合作,藉助英國人已經日漸成熟的造船技術,一來為我天朝打造最新、最快的兵艦炮船;二來也好將技術,逐漸教授我天朝匠役。為日後成立自己的造船廠,打下基礎。”
“……至於船廠的地址,朕想,就暫時設在安慶吧。”。
第42節 海軍學院(1)
第42節海軍學院(1)
四月十九日,皇帝臨乾清宮東暖閣,召見袁甲三、倭仁等由內閣報請,自己親自圈定的本科會試的閱卷大臣,“臨軒取士,掄才大典,都是國之重務,你們幾個人都是朕親自挑選出來的,上寄朕心,下孚眾望,才學高下且不必說,只是這份人品嘛,都是朕可以jiāo託心腹的。”
他好整以暇的翹起tuǐ來,神態無比從容的說道,“百七十八名貢士,比之上一次正科會試的佰三十七人,足足多了四十一人,但朕不但不以為喜,反覺得憂慮,你們可知道是為什麼?”
“這,臣等愚鈍,請皇上訓教。”
“朕登基十餘載以來,不敢說澤陂四方,chūn風沐雨,天下英才,盡數蒐羅殆盡。但有才、有識之士不愁出身,更無憂進仕無mén。天朝方有今日國事蒸蒸,萬民馴服之景。但你們想過沒有,於國家而言,讀書人,永遠是不會嫌多的。自咸豐七年,朕南幸江寧以來,各省學宮,更多有增益,於這樣正用之途,朝廷上下,也從來是不吝惜銀子的——袁甲三,這一層你是知道的,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