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杉的話自然給打斷了,奕幾個也趕忙跪了下來,“皇上息怒稅吏種種不法,也是此番dàng滌弊政所必糾的漏處,只要各省切實用心,想來,這樣的情事,自當可以緩解。皇上就不必為此等人動氣了。”
“尤杉,朕問你,商戶之間,於這等稅丁不法之事,可都是如你這樣,親身經歷的嗎?”
“是。奴才回皇上話,稅丁jiān狡,不但奴才深知,奴才的同業者,也無不深惡痛絕。都說,若是能夠抵消這樣的漏法,便是每次多出一點錢,也是心甘情願的。”
揮退了尤杉,皇帝沉默了片刻:“閻敬銘?”
“臣在。”
“尤杉的話,你都聽見了嗎?”
“是,臣都聽見了。尤杉雖是商賈,心中仍大存君父之年,想來不但是尤杉,天下的商賈,亦是‘詢謀僉同’,心向朝廷的。”
閻敬銘在一邊陪聽良久,加以皇上這一問,知道上頭是什麼意思,當下侃侃而談,“況且說,商賈往來,受稅丁之苦久矣。朝廷若能頒行新法,更有一節,新法之中允准商賈從旁起監督、呈告之權,彼者méng皇上垂恩,更以天心望重,自當認真將所屬府縣種種積弊探聽屬實之後,會銜上奏,屆時,皇上的一番聖德如天,也就更可以落到實處,而不會如前朝所行,本來是善法,只因為辦事之人崇尚奢靡之分,而流為口惠。”
皇帝轉臉看向一邊跪著的奕幾個,手指輕輕地在太師椅的扶手板上敲擊了幾次,“軍機處,明發。各省選拔品行純良、實心誠懇之商賈,同賞以八品頂戴,會同所屬州縣辦理商課推行細則。其中商賈於商課之法有所不能認知,著由各地學政、典史詳加分解,在正式推行之先,一定要日後經手其事之人做到融會貫通,不可再有各方阻礙是為上法。”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至於日後商課推行之機,容準宣召的商賈參與其事,於各地情弊更有向府縣呈告之權,所呈告的內容,所屬司道官員,要在三日之內給出答覆,實在不能決斷,要向上奏陳的,也要在三日之內,與呈告之人解說清楚,絕對不可以因人害事各省官員,若有敢於徇sī情弊的,朕斷然不能輕饒。”
第181節冊立皇后(第二卷終)
第第二卷終)
八月十五中秋節,往年這樣的日子,是所謂的‘huā衣期’,前三後四,外省督撫大員把一些不會太讓人心情愉悅的訊息暫時壓下,改為呈報治下風調雨順、祥瑞頻出的訊息奏聞,以駁君上一笑——這都是多年來的成例,皇帝和大臣無不心知肚明。不過今年的情況有了一點變化。
八月十一的時候,禮部尚書倭仁會銜上了一份奏摺,內中說:“我皇上御宇以來,已歷五年,中外仰望、四海歸心,皆言皇上英明神武,繼武前賢,更替有度,可稱我大清創業之主也。……”
說了一些官話之後,他在摺子中說,“然皇上元妃早喪,中饋無人,令天下臣民夤夜記掛。臣身為禮臣,責無旁貸,靜夜長思,冒死上陳,請皇上於後宮之中選賢良德淑之人,晉位中宮,以安天下,則百姓幸甚,天下幸甚矣。”
這份摺子呈上去,皇帝心中思考了很久。當初他就有立後之念,不過權柄操之於上,立後是乾坤大事,更加要出自於皇帝的恩典,旁人只有碰頭謝恩的份兒,如今倭仁上了這樣一道奏摺,難免會讓他覺得,這是他和鈕鈷祿氏商議好了,借這個機會發揮而至的——若是那樣的話,事情就要嚴重得多了。
但皇帝隨即一笑,若是旁人也就罷了,鈕鈷祿氏是什麼樣的人,難道自己還不會了解嗎?既然倭仁上了這樣一個摺子,乾脆就準了他,也算是為當年之事給他一份酬庸吧。
於是,在山高水長叫大起的時候,皇帝對眾人說,“倭仁上了一份奏摺,朕看過了,也想過了。所奏甚是有理,便如這摺子中所說的:備位中宮,上可進輔弼之德,下可安天下之心。難得他這樣不避忌諱,忠肯敢言。實在是朝臣表率啊。”
倭仁立刻出列跪倒,“奴才不敢。”他說,“奴才不過是心懷國事,也就顧不得一身榮辱了。”
“朕就是要爾等這樣為國事不惜己身的忠義之氣”皇帝讓他站了起來,“朕決意立禎皇貴妃鈕鈷祿氏為後。倭仁,你是禮部尚書,孫瑞珍,你是分管禮部的軍機大臣,此事,由你二人擔任正副天使,表文擬好之後,由朕親自閱覽,持節冊封;然後,由翁心存任專使,告祭天地、太廟、社稷。朕將親詣奉先殿,行告祭禮。”
“是。”
封后是國之大事,詔旨頒下,禮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