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薛先生,真有你的。”世鐸翹一翹大拇指,然後又問薛寶善:“三位如何?”
薛寶善酸味衝腦,脫口答道:“增益先生這樣子巴結,我們更不敢偷懶了自然也是日夜侍候。”
“那就這麼定規了。吃完飯,我派人跟薛老爺回去取行李。”說話間已經從‘先生’變為了‘老爺’。
飯罷各散,薛寶善趕到御藥房去監視煎藥,薛福成出宮回客棧。剛一坐定,有內務府的筆帖式和兩名蘇拉,坐一輛大車趕到了。
相見禮畢,一個筆帖式將他拉到一邊,含著微笑,悄然說道:“薛老爺,恭喜,恭喜”
“喔”
“一來是直督的面子,二來是六福總管的照應,上頭很誇獎你,說你忠心又有學識不過,”他做出極懇切的神色,說:“王爺吩咐我,我拿你當自己人,內廷當差,總以謙和為貴,也別太掃了薛大人他們的面子。”
這是好話,但薛福成稱謝之餘,不免懊惱。自覺滿腹經綸,未見展布,如今以‘方技’邀恩,已深感委屈,誰知還要再屈己從人,想想實在無趣。
連續用了幾天的藥,皇上覺得自己身上輕快多了,內廷傳出話來,說皇上‘很是受用’,這便是薛福成才學俱佳的的明證。自然的,薛寶善的面色就更加不好看了,只不過礙於他現在正是得用的人,不好、不敢說些什麼。
皇帝管不到二薛之間的這等杯葛情狀,病體大見好轉,又讓他起了眠花宿柳的心思,不過這一次皇上生病,內廷也得到一些風言風語,說皇上纏綿床榻,方才使得龍體抱恙,如今病體未復,又要翻牌子侍寢?
不但禎貴妃挺著大肚子來好言規勸,就是勉強支撐著去給老太妃問安的時候,連老人家也忍不住說話了:“皇帝啊,有些話不是我應該說的,不過我想,總要等皇帝的身子全都養好了,再論其他。皇帝現在還年輕,日後的時光長著呢,又何必亟亟一時?”
老太妃意中所指皇帝很清楚,俊面一紅,點了點頭:“太妃教訓的是,我記下了。”
老太妃瞭然一笑,“你們啊……”她望向周圍坐著的禎貴妃等人,含笑說道:“也要愛惜主子的身子,不要由著他的性子來,曉得啵?”
“是,老太妃的話奴才們記下了。”禎貴妃是後宮品秩最高的嬪妃,暫攝六宮事,當然也要由她來奏答,說完話,和皇帝互望了一眼,臉蛋紅了起來。
皇帝說是記下了,但是每當想起和瑜妃、瑾妃,蘭妃在一起的時光,還是讓他覺得心旌搖動,回想起那軟玉溫香,耳鬢廝磨的日子,夫妻間行此天下第一等的誘惑之事,又豈是說放得下就放下的?
到了臨近八月十五,皇上的病體痊癒,可以報‘大安’了。
報大安即表示已無可為天下之慮,一切因皇上染恙而減少的儀制典禮及日常辦事規制,恢復如常。這是社稷蒼生之福,也是請脈醫士的非凡大功,所以論功行賞,有一道恩詔。為首的是薛福成,他是舉人之身,從未入仕,便不能有官銜上的賞齎,不過,因為這樣的緣故,皇帝特為賞賜貂裘、紫蟒袍、玉帶鉤、奇南香手串等等珍物,派太監齎送到家,薛福成擺香案跪接。一家大小,無不感激天恩,但他本人卻別有難以言說的抑鬱,滿腹經綸,未展抱負,只不過偶爾學醫,竟成富貴的由來,自覺委屈。
皇帝當然理會不到他的心境,傳旨在福壽園賜宴,派總管內務府大臣作陪,宴前單獨召見,親表謝意。“你的功在天下,就多得朝廷一點兒恩典,想來大家亦沒有話說。”
皇帝究竟是年輕人,底子厚實,偶有疾患,只要能夠安心將養,恢復起來也是很快,精神也變得很是爽利,接下來又問他:“你弟兄幾個啊?”
“學生兄弟三人,學生居長,下有一雙弟弟,名為福塵,福保。”
帝有心於薛福塵當年給人賄買的事情多說幾句,又覺得無此必要,便點點頭:“你去吃飯吧有好吃吃不了的,帶回去。”
“是。學生叩謝皇上天恩。”
薛福成跪安而出,皇帝從寶座上站了起來,在殿前金階上來回走了幾步:“今年八月十五,讓老六也從京裡過來,還有,讓他帶著福晉和孩子一起來,和老太妃一家人團圓一番。”
第51節新政受阻
中秋是三大節之一,自然很是要熱鬧一番,朝廷有一番體恤小民疾苦的惠政,,諸如年紀過七十歲者,由各地府縣發給老人每人陳酒兩瓶、肉兩斤,錢米、糧油,應季的月餅,等等若干,各地城中金吾不禁,也不必一一細表。
和軍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