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祥呆了片刻,終於給這句話點醒了:“啊我明白了。不知道要多少話費,可供打點之用?”
肅順一笑,“也不用很多,三數。”
“三千兩?”
肅順給端華使了個眼色,制止他將欲出口的話,笑著搖搖頭,“世子說笑了。區區三千兩之數,便是肅順代為孝敬公爺,又有何不可?”
“哦,這樣說來的話,是三萬兩?”
“世子啊,不瞞你說,這三萬兩能不能成事,還要看人家肯不肯賞收呢”
惠祥不以為然,“笑話一介閹奴,大爺給他銀子花,還有什麼賞收不賞收的?”
肅順心中冷笑,好小子就衝你這句話,我要是不讓你倒黴,我就不是鄭親王之後“當然,公爺世子給他們賞賜,那是他不知道修了幾輩子修來的。”話鋒一轉,他又說,“不過,世子,宮中這些奴才,本性最是貪酷,而且,常在皇上身邊服侍,有些話,還得靠他們進言,所以,也不好得罪過甚啊。”
一番話說得適得其反,惠祥起身告辭:“不就是三萬兩銀子嗎?改日我讓府裡的下人給你送過府來,到時候,我聽你的信兒。”
肅順和端華向外送了幾步,轉身又回到堂上,端華還不解其故,一個勁的埋怨:“老六,剛才你不是說二十萬兩的嗎,怎麼改成三萬兩了?這憑空少了這麼多……”
“大哥,你慌什麼?看惠祥一副敗家子的德行,二十萬,嘿二十萬就夠了嗎?”
“老六,你是說?”
“大哥就擎好兒吧”
過了兩天,肅順找了個由頭進宮,和皇上就宗人府修玉牒的差事隨便的奏答了幾句,臨走的時候,給皇上身邊伺候著的六福使了個眼色,這才碰頭出來。
六福知道肅順有話想和自己說,找了個空閒,吩咐下面的小太監用心伺候,自己到敬事房取了准許出宮的牌票——他是皇上身前得用的太監,權勢極大,誰也不敢招惹——昂然而出,到了肅順的府上。
六福在這一年中,從肅順這裡可沒有少拿好處。這有兩個原因,一則是肅順有意拉攏,經常有孝敬送上,雖然用人正事上六福不敢進言——皇帝在此事上規矩極大,但凡有人敢於在自己面前說一些不當說的話,就立刻傳慎刑司,拉下去活活打死
不過在旁邊說一點無關緊要的話,總還是不打緊的,諸如肅大人最近又進了什麼新鮮物什,討後宮幾位主子娘娘高興啦,肅順在外面又傳出什麼好玩的趣聞啦,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日子久了,皇帝的耳朵中灌滿了肅順踏實肯幹,有任事之能的傳言,也就顧忌不到傳話者的初衷為何,信而有徵了。
二來,自從皇太后駕崩,肅順以幫辦皇太后梓宮還京之事復起以來,皇帝疊加提拔,除了內務府大臣的職銜以外,又兼有兵部侍郎、御前大臣,宗人府左宗正等雜七雜八的各項差事。而每一次朝命下達,都是由六福到他府上去傳旨的。
皇帝知道,太監大多愛財,每一次去傳旨,少不得幾十、上百兩的賞賜銀子,這樣的事情他想管也管不來,只好由他去了。
第153節奸狡手段(2)
第153節奸狡手段(2)
到了肅順府上,門前車馬穿流,綠呢子大轎三三兩兩的停在門口的照牆外,可見主人家權勢滔天,一派威赫氣象。
這裡六福是常來常往的,門下人也很認得他,打千作揖問安之聲不絕於耳,六福理也不理,徑直問道:“大人可在府上?”
“在,在的。”門下人答應著,“大人回來的時候交代過,公公來了,直接請到書房待茶,他見幾個人,馬上就到。”
把六福引到書房,奉上香茶,下人知道六福好吃西瓜,又預備了剛剛從井裡瀝出來的,冰鎮得爽口的西瓜,切好角放在大果盤裡端上來,這才躬身退了下去。
六福在書房呆了片刻,用過幾角西瓜,取過手巾把擦擦手上、嘴角沾滿的汁水,正待喚人進來問一聲,肅順一挑門簾,進到房中,六福趕忙起身:“給大人請安。”
“得得”肅順嬉笑著一擺手,“你少和我來這一套。我問你?主子今天的心情怎麼樣?”
六福倒給他問楞了,“你問這個幹什麼?主子爺的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三伏天兒,就是再好,能好到哪裡去?”
“那就好,那就好。”肅順訥訥的嘀咕了幾聲,猛然發覺不對,自失的一笑,“哦,我是說,近來有一事,正要主子心情欠佳,方好進言。”
“哦?是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