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兩個人一去如黃鶴,更加令曹德政又是焦急,又是悔恨只以為幾個人在路上出了差錯,遭遇了不幸。好容易得到資訊,知道兩家的孩子平安抵達了北京,省中的一到公文,卻讓曹德政和劉氏夫人同時慌了聽才知道,這也是因為這一次風化教案而引發的惡果,弄得曹德政後悔不迭。
此時卻還顧不得這許多,得知兩個孩子的下落,曹德政趕忙命人僱請了一輛車,和妻子千里迢迢奔赴北京,本來曹德政是想自己一人前往的,奈何母女連心,曹太太又如何放心得下?
待到了京城,已經過年數日了,夫妻兩個找到翁府,和女兒見面,彼此抱頭大哭一場,又在下人的帶領下到了二堂,恭恭敬敬的給翁心存磕頭行禮:“多謝老大人容留之恩,草民夫妻來世結草銜環,也要報答老大人的恩情”
翁心存客氣了幾句,請他們夫妻入座,又讓下人奉上茶水,問了幾句路上辛苦,然後說道:“曹兄?”
“不敢,老大人稱呼小民名姓即可。”
“也罷,我們總算是同鄉,老夫又年長几歲,就以賢契相稱吧。”翁心存點頭一笑,慢悠悠的說道:“賢契啊,此事鬧到今天如此境地,說起來,倒也全非是逆事。便如少淵小兄吧?畢竟是年少荒唐,經此一事,當學得盈滿之懼常縈於心的古訓,便是偶有跌僕,未來自當有為國效力之機。”
“是老前輩所言,晚生全都記下了。”
“至於賢契嘛,此來北京,也是天假其便。”翁心存說:“上年皇上問及於老夫,漕運改制之後,原有漕丁生計窘迫與否?老夫慚愧,恨不能識之萬一,今日賢契北來,倒要有請教益了。”
這樣掉文的說話曹德政聽得不是特別明白,眨眨眼,問道:“老大人說的是什麼?”
翁心存一笑:“我是說,漕運改為海運之後,賢契與一干漕幫中人的生活,可是很艱難嗎?”
這一次曹德政聽懂了,失禮的撓撓頭,“不敢欺瞞老大人,漕丁苦楚,很難幾句話說清楚。”他說:“便如同漕運改制之後吧?幫中一下子斷了生計,雖然還有公中的一份錢米,卻是根本不夠花用。像我這樣的漕丁,又不能學那等年少幫眾,可以重新學習海上操舟的訣竅,只能是靠當年的一點積蓄,勉強度日。”
“哦,”翁心存點點頭,又問道:“那,漕幫中沒有為賢契這樣的漕丁想什麼辦法嗎?”
“辦法也是有的。例如——”
辦法當然是有的,分正邪兩途,先說正途,正途又分為兩種,第一種是:漕運每年除了漕米之外,還有大批物什,舉凡木器、漆器、綢緞、五金等等一切產自南方,運抵北方的特產,都是可以從漕運通途北上的。改為海運之後,這些東西全部上了沙船,走海路北上,不過有一些物什是在南方諸省間轉運的,自然也可以解決一部分漕丁的生計。
第二種就是販鹽以銷往各省了。漕運改制之先,皇帝想到了可能引發的各方面的問題,特別提出一種私人販銷官鹽的策略,簡單的說就是賣力氣從鹽商那裡花六十兩銀子買來鹽引,到鹽場提鹽兩千斤,販賣到兩湖、雲貴等缺鹽的省份,最少可以獲利四十兩。若是肯下功夫,去到更遠的邊陲之地,獲利更多。
除了正途之外,再一種就不是那麼光明正大了:這是指那些既不肯下力氣,又不肯放下身段的漕中舊有耆宿而言的,生活沒有了來源,便做一些沒面皮的勾當:‘千家教女先教曲,十里栽花算種田’,迫使妻女拋頭露面,后街曲巷多出了好些‘黃魚’——也就是暗門子的私娼。
曹德政當然不至於如此下作,不過那等約集親友,湊齊資本去販鹽的事情,也是他做不來的,倒並不是面子上下不來,而是因為他常年生活在水上,腿腳關節等處全都是病況,當年總是在水上跑,還隱而不顯,一旦閒下來,竟是每天在家想起床幫助妻子操持點家務都做不到了
聽曹德政大約的說了一遍,翁心存做到心中有數,點了點頭:“如此說來,倒也是其情可憫。龢兒?”
“兒子在。”
“鄉鄰遠來,你要好生照顧。等到天氣暖和一點,再安排他們回鄉去吧。”
“是。此事不勞父親掛懷,兒子知道的。”
第二天一早,翁心存遞牌子進來。皇帝已經把當初和他說過的,著他詳細問一問漕丁生活景況的事情忘記了,聽他再度提起,才想起來:“曹德政,是誰?”
“曹德政就是厝居在臣府上的曹玲之父。得知女兒下落之後,和妻子一起動身到京中來了。”
“啊,是了。為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