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風雅之事,郭小七身體前探,很是好奇的望著李泉問他:“少淵兄,此次省城赴考,心中可有成算?”
“自古文章憎命達,魑魅喜人過;”他說:“又道是場中莫論文,也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上一次啊,我到姑母家探望二老,聽姑丈說,若是這一次少淵兄能夠得中的話,就趁早為你和表妹完婚。你們的年歲也都不小了,太太那裡,也需要人照應不是?”
李泉苦笑著搖搖頭,“我貧無立錐,又一事無成百不堪的身子,哎”
“其實啊,少淵兄,你和我表妹青梅竹馬,也大約的知道,靈子若是說到容貌,自然是這常熟縣中第一,只是也因為如此,從小就給姑丈、姑母嬌慣慣了的。將來若是嫁到你家裡,她未必不是那等願意親操井臼的,只是不知如何操作。也就更加不必提什麼持家有道了。”一面說,郭小七一面偷偷的注意著李泉的臉色,看他臉上也是愁雲密佈,心中暗喜,說出話來更加可以有的放矢了:“你想想,將來娶過門的媳婦,分明就是個拙婦,事事要靠著婆婆、孃家媽媽幫襯,嘿要是我說啊,這樣的媳婦,不娶也罷”
李泉書讀得多,腦子不及郭小七那般靈動,卻也絕對不是傻瓜,聽到這裡,對方的來意大約已經做到心中有數,冷笑了幾聲,他說:“這一節嘛,倒也非是無解。想來只要此科得中,日子自然便能過得下去,到時候,學我岳母家的樣子,僱請兩個下人,不是就可以了嗎?”
“當然,當然就是這話嘍。”郭小七有心想說:若是不中呢?難道便應承下來退婚之約嗎?又一想,這樣一來的話,就變成推車撞壁,好不容易促成的氣氛立時就要一掃而光。既然李泉有這樣的話,想來若是不中的話,自己再度登門,他也就無話可以答對了吧?
想到這裡,郭小七不再說下去,和李泉又閒聊了幾句,起身告辭。
一句話表過,過了九月十三,報捷的在常熟縣城中鳴鑼敲鼓,招搖而過,李泉在家中枯坐,一直等到第二天天色放亮,仍是沒有報喜的報子登門,於是,李泉知道,這一科怕是落空了。
他年紀還輕,一場蹭蹬蠻能捱得住,只是想到曹太太那副嘴臉,再想到兩個月前郭小七來和自己說話時那番態度,怕是等一會兒這姑侄兩個就要登門來,商量退婚之事了自己把話說出去了,此番不中,如何了局?
誰知道先登門的卻不是這二人,而是曹家的大小姐,閨名叫靈子的女孩兒。兩家人本是通家之好,李泉和曹靈從小在一起長大,小時候哥哥妹妹叫得親近得不得了,只是年歲大了一點,才有了男女之辨。兼著彼此訂下了親事,女兒臉薄,平日裡連見面都少了。
曹家小姐是裹足,在丫鬟的陪伴下到了李家,先給劉氏夫人請了安,坐下來陪著老人說話:“多日不見,靈子越發的秀美了。真不愧是人說的,常熟縣中第一美人啊。”
聽夫人調笑,曹靈羞紅了嬌靨:“嬸子還要拿侄女耍笑嗎?侄女這一次來,是有事想請教嬸子和李家大哥的。”
“孩子,嬸子知道你想說什麼,泉兒這一次不爭氣,也難怪你母親有此念。”劉氏拉過曹靈的手,細細的摩挲著:“哎,你母親和嬸子我,都是身為人母的,為自己的孩子著想,也難怪她會有這樣的舉動,靈兒啊,嬸子自打你大叔下世這些年來,日夜禮佛,很多事也看得淡了。世間事總是天註定,半點不由人。你若是也有意的話,嬸子和你大哥……”
“嬸子,侄女不是不知禮儀,只是,此事關係甚大,也就只好不揣冒昧了。”曹靈抽回手,搓弄著衣角:“我和李家大哥的事情,靈兒的心從沒變過,既然當初阿爹和大叔有過約定,靈兒這一生都絕對不允許旁的人……再碰我一下的”
“靈兒,你……”劉氏心中高興,卻又怕不託底的追問了一句:“婚姻之事,本來就是父母做主,你可要想清楚了啊。”
曹靈鮮紅的嘴角緊緊地抿住,斬釘截鐵的答了一句:“雖然是父母之命,卻也有婚約在前。”
曹太太怎麼也沒有想到,女兒竟然不揣冒昧的到李家去,說了這樣一番話,氣得肝氣發作,連晚飯也沒有吃,一個勁的罵女兒不懂事:“嫁給他,嫁給他就好了就順了你們父女的願了錦衣玉食你不肯享用,偏要跟著李泉去要飯?”
開頭只是大吵大鬧,弄得父女兩個吃住不寧,到後來終於惹得曹德政勃然大怒:“就只有你是為女兒好?那個老翁家是個什麼東西?今年51歲了,還能再活上幾年?讓我家女兒過去守寡,你就滿意了?”
看丈夫真的生了氣,曹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