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當年的大英國,大清,也不再是當年的大清!所以,君臣大禮,萬萬不行!”
這樣的激憤的語氣倒似乎他是專使,而文翰和阿利圖成為隨行人員似的,孫瑞珍幾個人相視一笑:“既然這樣說,我等倒要仰贊高明瞭。何以當年行得,如今行不得?大英國與我大清,又何以再非當年之國?”
聽完了麥華陀的翻譯,文翰一雙焦黃色的眉毛深深的皺緊了:當年馬嘎爾尼在中國皇帝面前被迫屈膝,被英國人認為是奇恥大辱!和中國政府在道光中頁進行的一場戰爭,讓英國人完全對中國的軍事實力有了感性的認識,就正如馬嘎爾尼回國之後說的那樣:……這個帝國只是一艘破舊不堪的舊船,只是幸運地有了幾位謹慎的船長才使它……沒有沉沒。……假如來了個無能之輩掌舵,那船上的紀律與安全就都完了。而事實,也完全印證了他的預言。
因為歷史的原因和內心中對這個廣大國家的蔑視,再像當年那樣要求英國人在面見大清朝的皇帝陛下時行下跪禮,在文翰來說是萬萬不行的——即使他自己願意,也要顧及到自己駐港總督等一系列正式的身份的——更何況他還不願意?!
這樣的會談從一開始就陷入了僵局,孫瑞珍以禮法相約,文翰一行人完全不聽:“我是大英國派駐在貴國的全權公使,在貴國是享有治外法權!這一點在1842年我國與貴國簽署的《江寧條約》中有明確文字。所以,貴國的禮法,是約束不到大英國民的。”
孫瑞珍咂咂嘴角,對方的話不是撒謊,身為禮部尚書,這樣的文字,這樣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很是為難的看了看身邊的沈淮,示意他來接替自己,和英國人做進一步的爭論。
沈淮不及孫瑞珍遠甚!若是說到中華文字,他自問可以當仁不讓,和這樣的洋人打交道,他卻是平生第一回,本心實多牴牾,不過皇上的旨意,臣子不能不依從,這才勉為其難的到了江寧,等到孫瑞珍被人駁了回來,他更加是呆坐在那裡,不能置一詞以為助力。
現場安靜了一會兒,曾國藩看看不是事,主動的接過了話頭:“貴專使所言讓本官糊塗非常。此次我等奉旨出京,我也曾認真研讀過道光二十二年貴我兩國簽署之條約,其中並無治外法權之言吧?只有道光二十三年於虎門簽署之《五口通商粘附善後條款》中有‘……英人不遵條約,違例上岸,擅到內地遠遊者,不論如何品級,即聽該地方民人捉拿,交英國管事官依情治罪。但該地方民人不得擅自毆打傷害’之語。卻從無治外法權只論。本官不知道貴使先生此話從何而來?”
文翰被對方問得呆住了:這件事是麥華陀的舛誤,在翻譯的時候竟然把自己內心的感覺也加入了進去,用了一種‘中國方面命令,強迫英方使節下跪’的表述方式向文翰做了表達,弄得文翰也以為中國方面是在以主凌客,借這樣的一次機會挽回當年戰爭失敗的面子!其實,便是麥華陀能夠原封不動的把中國官員的話轉述過來,他也不會同意的,不過這樣的本末倒置,倒讓他處於一個被動的狀態下了。
再有一點:外交官享受治外法權是國際上的通例,也不知道是不是中國人不懂?仔細的回憶的一番,《江寧條約》中確實沒有關於這方面的闡述,更加讓他惱火起來:糟糕,自己說錯了!
孫瑞珍等人大喜!正要趁這個機會多多進言,以求能夠達到一舉功成的目的,曾國藩微笑著回頭和他說了句話,然後不等孫瑞珍表示同意,他先一步長身而起:“專使先生,此刻已經到了午餐時間,不如我們用過午餐之後,再繼續商談?”
文翰也正想趁這個機會穩定一下心神,很是感激的點點頭,和同伴站了起來,向對面的幾個人一鞠躬,有總督府的聽差安排幾個人下去了。
這一邊,孫瑞珍緊皺雙眉望著曾國藩:“滌生兄,這樣大好的機會,為什麼不能繼續呢?難道要等夷人緩過神來嗎?”
“英公,夷人性情狡猾,一味強逼,怕適得其反。況且,進京行禮之事事關重大,若是逼迫下去,夷人揚長而去,更會令到我等此行之功功虧一簣。還是等到彼此心平氣和之時,再行商談吧?”
孫瑞珍很不以他的話為然,但是現在英國人已經離開了,難道還能追回來嗎?當下不陰不陽的哼唧了幾聲,和著幾個人共同到**用餐休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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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人有喝下午茶的習慣,這一次用餐雖然是在中國大憲的總督府中,陸建瀛居然也做了這方面的安排。文翰一行人沒有想到中國人對於細節的把握也是這樣的仔細,心中難得了對這幾位儀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