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部分(1 / 4)

小說:清山變 作者:津鴻一瞥

這一次,許乃釗卻沒有平時那般的恭順了:“皇上登基以來,銳意進取,一改前朝弊政之非,種種作為,不但前朝難尋可比肩者,就是本朝聖主雄才之君中,也唯有聖祖仁皇帝……”

“這一節暫且不提。只是,許乃釗,你這文中之意,朕略有些不明之處,倒要向你請教。”

“臣不敢!皇上閱盡史書,於這君子小人之辯自有匠心,臣微末之才,焉敢言教益二字?”

皇帝呲牙一樂,也不理他這般溜鬚之言,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在你的文中,很多時候提及君子、小人。你可知道,不論是君子,小人,可從來不是在額頭上寫著字的。又有哪個人,肯於承認自己是小人的?至於你說的‘君子訥拙,小人佞巧;君子澹定,小人躁競’,更加是虛妄。便如同是世宗在位的時候,綜核名實,凡是不急之務,一概停罷,除了河防、海塘以外,沒有什麼‘大工’。積餘的款項,交存設在內閣之東的‘封樁庫’,末年積蓄到三千多萬兩銀子,倉儲糧米,亦可供二十年之用,此所以才有乾隆的盛世。”

長篇大論說完,皇帝一語點題:“若是照你所說,這等作為,是不是也應該算是‘以聚斂刻薄為務’呢?”

許乃釗真的嚇壞了。抬出世宗這頂大帽子,壓得人動彈不得。他心中明知道皇帝是在斷章取義,卻也不敢做自辯之詞,心中好生後悔:好端端的寫這樣的文字作甚?滿身是汗的低下頭去:“臣昏悖,臣昏悖!”

皇帝卻沒有藉機發作的意思,語氣中也是一片溫和:“朕早就說過,不已文字、言論罪人。你毋需惶恐。”

皇帝是可以這樣說,不過旁的人卻萬萬不可當真。許乃釗當然知道,當年乾隆登基的時候也曾經廣開言路,上諭煌煌:‘不已文字、言論之中略有違礙之處罪人’。實際上,在乾隆朝被狠狠的‘發揚光大’。乾隆朝文網之密,古今難尋,而且處置起來毫不手軟,殺讀書人殺得血流成河,竟有那著述之人早已經化作冢中枯骨,也被焚揚而出的!弄得天下所有的讀書人個個危乎殆矣,這也都是皇帝‘不以文字、言論罪人’的反面鐵證!

思及前事,他更有點害怕了:“皇上不以臣嘵舌之言降罪,臣……”

看他嚇得伏地不起,後背的朝服都要被汗水打溼了的樣子,皇帝心中略有不忍:“這件事,不要再提了。朕今天來,是有一件事要和你說的。”

“是!下臣恭聆聖訓。”

“彭蘊章在福建學政的任上建樹頗多,朕已經讓軍機處廷寄給他,召來內用,你是知道的?”

“是!臣已經見過邸抄,知曉此事。”

“學政一職掌管一省教化,責任重大,不能無人料理,朕想,就派你過去吧?”

第115節 彭郎入值(3)

接獲軍機處的廷寄,彭蘊章自然要在學政衙門很是為同僚大肆慶祝。以學政內用入軍機,這怎麼說都是一件非常值得慶幸的事情,不過照例還是要在謝恩折中固辭一番,於是回到府衙,認真起草奏摺,內中說:“軍機處總攬庶政,自己才力有限,怕不能勝任。”況且自己‘為任學政,雖不若一省督撫代天子守牧一方’,卻也有‘管教學子,勸導向善’的重任。故而上折,請皇帝‘另選賢能,以充廟堂’。

這是一種以退為進的策略,證明他對軍機大臣一職照舊是‘秉持君子進退出處,毫無苟且之心’的表示。當然,若真的一辭便準了,豈不成了弄巧成拙?這一點彭蘊章有著十足的把握!任命樞臣是何等大事,哪裡會有輕易變卦的道理?更何況皇上已經著由軍機處明發天下,廷寄也已經到省,他這樣一來一方面是表示固辭不獲,勉任艱鉅,另外一方面也是顧全了自己的清名,真真正正是‘十面光’的做!

又等些時日,新任學政許乃釗到省,作為他的前任,又是科場的前輩,彭蘊章執足禮數,降階相迎,揖讓升階,把對方請到學臺衙門,有筆貼式捧上視事日期的折告,恭請許乃釗畫喏,隨即告辭——這是一種官場上的規則,第一天到臺,是不會過問公事的,而是由前任為繼任者接風。

彭蘊章很注重這一次和許乃釗在省內的短暫相晤時光:他是在南書房伴駕的老人,皇帝的喜好,脾性,避諱,都要儘可能的掌握清楚。而這樣的事情到京中也能體察得到,不過卻不及和皇帝身邊人的耳提面命來的更加的深刻。所以酒宴之後,彭蘊章婉轉的提出,今天晚上能不能就近拜訪一下?許乃釗也見識到這一層,知道對方的意思,自然一諾無辭。

兩個人閒談了幾句,還是做主人的把話題引到了正事上:“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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