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無人承擔。而此案不結,這些人就無法出府門半步,想來也真正是讓人覺得難過。
第100節 鹽務積弊(1)
湖北武昌,龔裕拿著新近由折差帶回的京報翻看著,龔裕是江蘇清江人,字享夫,號月舫。嘉慶二十二年進士,算是科場上的老前輩了。歷任直隸按察使、山西巡撫、上一年改調湖北。
從京報中的內容看來,最近京中朝局風起雲湧,戶部銀庫盜案把一位軍機首輔,一位戶部尚書都陷了進去,鬧得沸反盈天,“殊無半點可於近日解決了事的意思啊。”
把京報放在一邊,龔裕若有所思的站起身來,舉步向外,穿過府衙的庭院,進二門的簽押房:“大人?”
“哦,我過來看看。仲良?”
“學生在。”正在桌案前奮筆疾書的劉炳章放下筆,抬起頭來:“哦?大人來了?”
“寫好了嗎?”
“寫好了,請大人過目。”
劉炳章是廬江縣人,字仲良,今年25歲,自幼讀書,卻屢試不中,至今不過秀才身份,前年龔裕任安徽巡撫的時候,將他延請到自己身邊,做一個一名掌管府衙公文往來的清客。這一次龔裕讓他起草的,是針對戶部盜案的奏摺。
龔裕拿過奏摺,認真的研讀著。劉炳章的奏摺是這樣寫的:“……臣竊以為,戶部銀庫盜銀一案,其來也漸,其發也速,實乃戶部執掌之部員與一眾庫丁上下勾結之果!京中故事:庫丁本為粗吏,按月領取朝廷俸米,戔戔之數,而起居豪奢,猶勝王侯,何也?”
“庫丁之選,每員皆需於日期臨近之日,各自僱帶保鏢數人以為安全計。此中種種弊端,在在證實,庫丁之役,乃是利之淵藪。彼者生恐為人綁去,錯失點卯之期,則前期所花,皆付諸東流!”
“臣於湖北任上,接獲京中邸報,上稱:經戶,吏等部查實,庫丁家產不下十數萬兩之多,並有大珠及珍珠手串等物。想此等人不過微末小吏,即使有縱令需索,何得如此豐饒?”
“是故,臣以為,彼等平日所夾帶私藏之數萬不僅僅於此,應著付有司,認真追比,以竟全功於一役。”
接下來的一段,就是針對賽尚阿和翁心存之事而進言了。和很多清流意圖藉此機會打擊賽尚阿不同的是,在劉炳章的奏摺裡,他的態度出人意料的緩和:“臣以為,賽尚阿兩朝老臣,便是偶有咎戾,也無非失察;日間公務繁忙,戶部之事不過兼領,難以統籌照應。實不宜於此一事爆發之際,輕率撤換首輔軍機,以致朝野震動。”
“至於翁心存其人,書生爾。值國家度支之地,本非量才所用,我皇上英明神武,於此一節當早有乾綱默運之偉見,此非臣等所能進言一二也。”
等到龔裕看過他所撰擬的折底,滿意的一笑:“這‘輕率撤換’四字用得極好,想來不但是賽鶴汀要感念你援手之恩,便是皇上,也當為其中警言擊節讚賞吧?仲良小兄果然大才!”
劉炳章受居停大人一語褒獎,臉上像飛了金似的:“大人言重了。學生不過是藉此機會,以皇上預發未發之言上呈而已。”
龔裕點點頭:“就是這話嘍。”他說:“旗人領袖軍機,是我朝不變之法,上一年皇上一舉裁撤穆相,陳相出軍機,已經引發朝野震動,若是再趁此機會將賽鶴汀撤出,旁的不說,只是這滿人之中,便會有亢言之輩上書了。與其等到那時候,不如現在就賣一個大大的人情與他。”
“大人方才還說學生大才,其實,大人之才才是令學生佩服得五體投地呢!學生也正是為此著想。”
龔裕微笑著把摺子合上,隨手放進懷中:“這封摺子待我謄寫一份,就可以上呈了。”
兩個人說著話,簽押房的門一個,府衙的聽差在前,一個錦雞補服的漢子跟在後面邁步而進,一眼看見龔裕也在,來人趕忙請下安去:“給大人請安。”
“是辛階啊?起來,起來說話。”
來人正是湖北布政使勞崇光。他是湖南善化人,道光十二年的進士,選調湖北布政使是道光二十九年的事情——比龔裕還要早上幾年,這一次到府,是為了漕運之事而來的。
“啟稟大人,本省所需起運之漕米,都已經準備停當。在漢口裝船完畢,只等江寧海運局那邊有提單下來,立刻就可以出發。”
“好,好,好。漕運之事,進展一切順利,本官全然可以放心了。”龔裕滿意的望向勞崇光,神情中一片賞識之色:“一切還是要仰仗辛階兄啊。”
“不敢。卑職不過是盡到份內之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