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恰好有一次庫期,為他發現庫丁挑水用的水桶夾層破裂,內中藏著的銀錠灑落,戴尚書自然要徹查,結果卻為他勸說:“大人想興大獄嗎?大人不顧自己的身家性命了嗎?這些人都是一些亡命之徒,拼出一人頂罪,其他的人半夜到大人府上行刺,又當如何?”
戴衛亨唯唯諾諾,自此再也不敢管這其中弊政,他之後的不論是曹振鏞還是穆彰阿,又或者是現任的賽尚阿,翁心存等,都是一些綿軟之徒,更加是心照不宣。多年以來因襲成習,竟是把個戶部的銀庫,當做自己家的庫房使用了。
閻敬銘當初任職戶部,執意要做一番考究,便請了一個戶部的蘇拉,是伺候過幾位尚書大人的,向他請教。“穀道藏銀,事誠有之。”那老司官笑道,“不過說得太玄了。大人請想,八名庫兵,每人偷銀五十兩,一次就是四百兩,解餉入庫之日,庫兵進出好幾次,這要偷漏多少?年深日久,不都偷完了嗎?”
蘇拉的話雖是以常理度測,卻足以破惑。不過一個很大的問題便有了:誰又知道這些人會在幾時行事?庫銀入庫要有很多次,又怎麼能知道到底那一次出庫的時候,這些人的‘穀道’之中是‘藏’有銀子的?若是一個證據不確,這些人叫起撞天屈來,自己丟臉事小,耽誤了皇上心中興利除弊的大事事大!
也因為這樣的緣故,此事一直拖到各省分存銀解運到京,仍然沒有找到一個適當的辦法。
第96節 戶部盜案(2)
自打各省庫銀即將解到的日子臨近了,一群戶部銀庫的司官就心中暗喜:按照戶部定製,每一萬兩銀子有六十兩的解費(等於是手續費),而這筆款子,是歸銀庫司官、郎中、主事、筆貼式共同瓜分的。
四十二萬兩銀子,便是有貳仟五百餘兩,縱然還是比不來戶部司官能夠從軍費報銷之中得到的好處更多,卻勝在人少肉多,不愁不能一解燃眉。
從二月初三的晚上直到二月初六的早晨,戶部大街前到處是滿身戎裝的軍士來回巡查,如臨大敵的模樣在天子腳下的百姓而言見得多了,倒也不足為奇,都知道每一年的這幾天是各省的官銀解到的正日子,正當是如此。
以賽尚阿(他是軍機處管部的大臣),翁心存,曾國藩,戶左滿員舒興阿,戶部右侍郎兼領銀庫事物郎中杜翰,戶右滿員禧恩,步軍統領衙門的載銓,肅順,陸友恭等人這幾日也是忙得夠嗆,幾個人輪番入值不說,曾國藩還擔負著一個非常重大的使命!
上月二十八日見過軍機處之後,曾國藩和翁心存等戶部六堂遞牌子請見,也是關於本次庫銀解運到京的事情的,按照往常的慣例,皇帝只是見一見眾人,交代一聲就罷了,不過這一次,在見面之後,皇帝再一次把翁心存和曾國藩留了下來,君臣三人密議良久,談的是什麼卻始終不得而知,只是再見到翁心存的時候,老人臉色不紅不白,更加惹得眾人心中狐疑。
等到二月初七的黎明時分,六省的司庫銀全部解入戶部銀庫,戶部六堂及步軍統領衙門提督,左右翼長如數到齊,在戶部大街後身的銀庫門口走進,裡面點燃了燈籠,氣死風燈,一片明亮之下,來自戶部司庫事物的主事,郎中,筆貼式正在緊張的做著最後的盤點和計算。入耳全是密如爆豆一般的算盤之聲,噼裡啪啦響個不停。
管理錢法的廣西司主事姓趙,看到幾個人舉步走進正廳,趕忙站了起來:“給幾位大人請安!”
“趙老爺,各省解到的分存銀,可都已經入庫了嗎?”
“回堂上的話,還不曾,從江西運抵的銀兩正在清查數目,一旦清查清楚,即可入庫。”
“那好吧,我們就在這裡等著,等到銀子全部入庫,再向皇上交旨。”
“是,是。”趙主事答應一聲,把眾人請到堂中,吩咐人取來熱熱的手巾把,又沏上釅釅的茶水伺候著,自己告罪一聲,重新下去做事。
庫銀解到是戶部最重大的事體,經常是幾夜不能安枕,更不用提翁心存年屆六旬,便是有杜翰等人勸慰,老人總也不肯回府休息,竟似乎是把這一次的事情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似的。曾國藩深知其故,卻也並不出言相勸,弄得其他人心中還深為不滿,認為他全無同僚情誼,更無尊老之德。
幾個人擦了把臉,喝了幾口茶水,坐在銀庫司務辦公的大堂上呆呆的發愣,直到天色見亮,趙主事再一次走進堂中:“給幾位大人請安。”
“怎麼樣,趙老爺,清點可是已經完成了嗎?”
“是。回大人話,已經清點完畢,只等入庫之後封門了。”
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