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嗎?”
冷寂雲閉著眼睛,慢慢地說:“對,我想告訴你一件事,那是我的最後一個秘密。從今往後,我再沒有什麼是瞞著你的了。”
“好,你慢慢講,我在聽。”
蕭琮察覺到男人指尖上逐漸冷卻的溫度,心底對他即將要說得話升起一絲不安,聲音卻儘量地放低,帶著幾分安撫的意味。
冷寂雲沉默了很久,像是在整理思緒,蕭琮也不急,只是握著他的手耐心等待。
“冷謙是被蘇枕河殺死的。”冷寂雲再開口時,聲音已經變得乾澀,“其實在他被殺之前,蘇枕河已經將他囚禁起來,因為我大概有兩年的時間沒有見到過他。我甚至以為他那個時候已經死掉了,直到有一天,他趁我睡著的時候把我擄到了血閣專用於貯藏武林秘籍的急雨驚風樓。”
蕭琮沒想到會是這樣的開場,心裡驚了驚,卻沒打斷他。
“我知道他那時候已經油盡燈枯,因為當他挾著我上到樓頂,我可以感覺到他非常地吃力,每走一步都好像要栽倒似的。他曾經是江湖上最美的男人之一,但是我最後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瘦得只剩一副骨架,兩隻眼睛深深凹陷下去,完全失去了神采。”
“然後呢?”蕭琮是個很好的聽眾,適時地鼓勵他講吓去。
“我以為他會求我救他,或者跟我說,對不起,孩子,我不應該那麼殘忍地對待你,你是無辜的,請你原諒我。”
“可是沒有?”
“當然沒有。”冷寂雲忽然激動起來,手止不住地發抖,“他是冷閣主啊,就算是快要死了,就算是失去一切賴以驕傲的本錢,他也是高高在上的,至少在我的面前,他一直高高在上,從我出生,到他死亡。”
蕭琮聽到男人在黑暗裡“嗬嗬”地低笑著,那聲音不像是笑,更像是哭。
“他當然不會對我低頭,他這輩子從沒對別人低過頭,更何況是他眼裡的一個……一個孽種。”
“別這麼說。”蕭琮無法忍受地摸索著抓住冷寂雲的肩膀,不由分說地將他抱進懷裡,才發覺他整個人抖得多麼厲害。
可是回憶一旦開啟就很難停下來,即便是痛苦的回憶,也會不受控制地源源湧出。
冷寂雲在蕭琮的懷抱裡得到了一點溫暖,藉由這點溫暖支撐自己說下去。
“那天他只對我說了一句話。他說,我死之後,你把我的屍體葬進蘇家的祖墳。”冷寂雲一邊說,一邊笑得淚流滿面,“他曾經挖空了心思愛,挖空了心思恨,傾盡一切毀去蘇因羅的一生,死後卻要與他合葬一處?呵呵,他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蕭琮沉默地抱緊他,由著他發洩痛苦。
“可我更是個瘋子。那天晚上,蘇枕河衝上急雨驚風樓把他抓了回去,從那以後我再沒見到過他。我想蘇枕河是把他殺了,然後把他的屍體藏起來,而我竟然為了找到他的屍體一直留在血閣。我本來有很多機會可以走的,如果離開,我早已經擁有如今求而不得的自由。”
原來這才是你不得不留在血閣的原因。蕭琮在他耳邊說:“也許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恨他。”
冷寂雲聽了呼吸一滯,隨即道:“我當然恨他,他生了我,養了我,卻從沒好好待過我。我唯一感激他的只不過是他把我生下來,因為比起死,我更熱愛活著。”
是嗎?如果那麼恨,為什麼明知是火坑,也要為他葬送?
蕭琮揉著他的發,嘴角溢位絲苦笑,你不止是個瘋子,還是個傻子。難道真的不明白嗎,為他做這一切,僅僅因為他是你的父親,是你所知道的唯一一個親人。
恨需要理由,愛卻往往不必。
而愛同恨,並不是矛盾的東西。
蕭琮沉吟片刻,若有所悟:“所以你想借助朗月樓的力量牽制蘇枕河,讓你有機會找到冷謙的屍體?可是他已經死了十年,蘇枕河既然親手殺死他,又怎麼會完好儲存他的屍身呢?”
冷寂雲卻道:“蘇枕河的行事作風不能用常理推斷,我在這十年中已經翻遍血閣的每一處,唯一沒有機會接近的就是蘇枕河的住處。”
蕭琮驚道:“你說她把冷謙的屍體藏在自己屋中十年之久?”
“沒有見到之前我也難下定論,但是蘇枕河已經對我起疑心,錯過了這次機會,我沒有把握能在她眼皮底下再策劃一次奇襲。況且單憑你我的力量,恐怕連血閣的門都沒有進,就被蘇枕河抓個正著。”
蕭琮聽著他的形容,突然對蘇枕河其人生出幾分興趣:“她真的如你所說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