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寂雲內心一動,低頭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四周少了火把的燃燒聲,竟襯得這笑聲聽上去格外刺耳。
毒蛇就是毒蛇,只要毒牙還在,就會有撕咬獵物的本能。就算一忍再忍,當蘇因羅把朗月樓這塊鮮肉擺在面前,他還是忍不住了。
蘇因羅把他放在棋盤上,作為助蘇家重振聲威的棋子。但是他怪不了別人,因為沒有人逼他,他可以拒絕。他不能拒絕,因為他有欲|望。
蕭琮,我又要令你失望了。
他仰面望著漸漸泛白的天空,沉吟不語。
“也罷,就讓朗月樓……成為蕭琮立足江湖的根基吧。”
冷寂雲輕聲地吐出這句話,像是下了莫大的決心。這個決定令他心中的一塊大石落了地,卻將另一塊大石懸起,重重地碾在心口上。
他深吸口氣,在心裡安慰自己,蕭琮未必會知曉此事,何必杞人憂天?兵卒過了河,就只有朝前看,不能再回頭了。
蘇因羅知道他這是答應了,心裡一喜,還不及說什麼,卻忽見遠處樹葉一陣搖晃,臉色頓時變了,厲聲斥道:“誰在那處偷聽?”
與此同時,冷寂雲亦有所察覺,二話不說便猛然發力朝暗處揮出一掌,掌風掃得枝葉向兩側紛披,簌簌地落了一地。
不多時,果然有條人影從樹上躍了下來,剛才的談話也不知被她聽去多少。蘇、冷二人對視一眼,目光中皆露出毫不掩飾的殺意。
冷寂雲眯眼盯著那人影,寒聲道:“深夜造訪,何不報上姓名?”
來人站定在幾十步開外,一言不發。
“閣下拒人於千里之外,莫非是敵非友?”
來人依舊沉默。
冷寂雲皺了皺眉,臉色愈發陰沉:“敬酒不吃吃罰酒,既是如此,就莫怪冷某出手無情了!”
掩在寬袖中的兩手早已聚起內勁,話音未落,便以十成功力接連發出一十六招,招式毒辣至極,自四面八方堵死了生路,顯然不想給對方留下任何活命的機會。
他這手功夫曾在蕭琮面前露過幾回,蕭琮卻覺太過霸道歹毒,從那以後便鮮少使用。今日再度使將出來,但聞風聲呼嘯如摧枯拉朽,落葉殘枝被盡數捲到半空,在三人間不斷地盤旋起伏。
蘇因羅舉袖遮住眼前飛塵,料定冷寂雲這一擊足以制敵,便不欲出手。
誰料下一刻,原本浮在空中的樹葉突然齊齊調轉方向,伴隨著另一股澎湃內力倒撲回來!
冷寂雲駭然色變,全沒想到對方能有如此身手,只可惜方才殺招已出,彼此間連轉寰的餘地也失去了,如今就只有全力一搏。
正待重新聚攏內力,忽聽那人喝了一聲:“夠了!”
冷寂雲聽了這道熟悉的聲音,心臟猛地漏跳一拍,剛剛凝在掌心的內力俱都散了。
那人邁步從樹影裡走出來,每走近一步,月光便將她的面容照得清晰一分。
冷寂雲的身體僵直著,臉上狠厲的表情還來不及褪去,眼底已經湧上不容錯辯的驚慌失措。
“蕭琮……”
冷寂雲艱難地抬頭望向對方,迫使自己顯得鎮定從容,然而對面那人充滿憤怒和失望的目光掃來,便輕而易舉刺透了他的全副武裝。
蕭琮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句話也不說。
男人的這雙眼睛生得深邃好看,就像黑玉的棋子落在白瓷上,時常微微眯起,含著笑意,帶著神采,令她忍不住地心動。
然而此刻,這雙眼睛失去了笑意和神采,目光顫抖,最終低垂下去。
蕭琮多麼希望從他口中聽到一句辯解,可是冷寂雲張了幾次嘴唇,只吐出一個“我”字,就再也接不下去。
蕭琮也沒想到,會發生眼前的這一幕。
她夜半醒來不見枕邊人的蹤影,便出門來尋,遠遠地見樹林中透出點點火光,心中奇怪,索性悄悄跟了進來,藏身樹上。
屆時火光已然熄滅,樹下只見蘇因羅和冷寂雲。兩人間似乎頗不愉快,冷寂雲沉著臉正要離開,卻聽蘇因羅突然提及五大門派一事,蕭琮心中更覺蹊蹺,便沒立刻露出形藏,誰知越聽越是震驚,心煩意亂之下,卻不慎驚動了兩人。
“若非我今日親耳聽到,你們還要瞞我到幾時?”蕭琮面沉如水,聲音中難掩怒氣,“蘇前輩,你對蕭琮有再造之恩,我縱然米分身碎骨也難相報,但你如此作為,蕭琮實在不敢苟同!”
蘇因羅見她突然出現,初時也吃了一驚,半晌方平靜下來,事到臨頭卻橫生枝節,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