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太平面前,更希望武后的那些計劃能夠早些進行。他怕自己會脆弱得向太平袒露一切,也怕自己會重蹈覆轍,帶著太平遠走高飛,又害她再一次承受武后的懲罰。
可終究他還是將這些念頭忍住了,在煎熬中等待著幸福的結束,痛苦的開始。
這日傍晚,正在房中呆坐的袁一聽到敲門聲,便起身開門,看到門外站著一個陌生的男子,他將一封信交到袁一手中,道:“侯爺,讓卑職傳話,一切安排妥當,若已下定決心,按計劃進行。”
袁一沉默許久,深深吸了口氣:“我已經決定好了。”
男子點點頭,轉身而去。
袁一回到房中,將信湊到剛點好的燭火下,他看到信上內容十分簡單:今晚戌時,村南荒宅。
他剛看過信,就聽到園門被推開的聲音,他知道是太平從河邊洗衣裳回來了。見此,他心想,男子剛走,太平就回來了,時間拿捏得恰到好處,神兵司佈局之精心一如當年。
當太平走到門外,他把信放到燭火邊點燃,卻刻意保留下村南荒四個字。見太平推門,他便將燒燬的信紙放到腳下踩了踩。
這時,走進房裡的太平聞到一陣煙味,而後又看到他腳下的動作,太平極其機敏,見到他的種種舉動,便起了疑心,問道:“最近在村子裡時常看到一些陌生面孔,方才我從河邊回來時,又遇到一個陌生男子,看樣子像曾經過這裡,相公有沒有看到?”
袁一拿起手邊的茶壺倒了杯茶,搖搖頭道:“沒有。獵戶村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裡的村民,娘子不一定全都見過,所以,才會覺得陌生。”
太平沉思了片刻,點點頭:“可能吧。對了,你記不記得,前幾天我跟你說過,我看到一個很像神兵候的人,可等我追上去,那個人就不見了。”
她停頓了片刻,繼續道:“不知道是不是我太多心,我總覺得,母后雖然走了,可她卻讓神兵候暗中監視我們。”
袁一走上前拿過太平手中的洗衣桶,笑了笑:“她可是堂堂武皇后,既然開了金口答應成全我們,應該不會反悔,就別再疑神疑鬼了。你也累了,衣裳我去晾,你就坐下喝杯茶,休息一下吧!”
太平點點頭:“也許,真是我想多了。”
將近戌時,袁一找了個藉口出了門,而後,直奔信中所說的村南荒宅。
當他走到荒宅前,他突然停下腳步,看了看天空淒冷的月色,又看了看四周荒蕪的雜草,殘破的房屋。他心中驟然湧起一陣強烈的痛楚,他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方才走上前,用無力的雙手緩緩推開那扇爬滿藤蔓的門。
此時,神兵候正揹著手站在房中,一束束銀色的月光,透過屋頂的破洞照入房中。這樣半明半暗的光線,使得房裡顯得更為靜謐,而晦暗月光下的神兵候顯得更加深不可測。
袁一走到房中,看了眼揹著身子的神兵候:“我來了。”
神兵候沒有轉過身,只是點了點頭道:“公主還沒到。本候再問你一句,真要這樣做嗎?”
“沒錯!公主只是我獲得高官厚祿的籌碼,既然,我的條件娘娘都答應了,那我就要做戲做得到底,讓公主徹底對我死心,然後,心甘情願地回到薛駙馬身邊。”
聽到這話,神兵候轉過身,用一貫敏銳的眼神直視他的眼睛。
遭遇這樣彷彿能看透一切的眼神,他並沒有半分退縮,依然淡然自若道:“我知道這樣很卑鄙,可我為了大唐,為了皇上在戰場上出生入死,最後,得到了卻是一頂反賊的帽子。若不是我玩狠的,在朝堂上來了那麼一出,反賊的罪名恐怕一輩子都難以洗脫。我再卑鄙,再無恥,也只是把他們欠我的拿回來!”
神兵候長長嘆了氣,低頭沉默良久後,方才開口道:“娘娘把這差事交給我時,告訴我,你帶著公主逃婚,其實早有預謀。你的目的就是,脅迫娘娘和聖上給你高官厚祿。”
神兵候停頓了片刻,方才繼續道:“這些聽起來好像合情合理,可仔細一想,他們主宰天下,現在能滿足你的要求,以後也隨時能給你的東西,甚至你的性命拿回去。你並不傻,應該懂得這樣的道理。因此,我用了一些方法,明白了你的苦衷。”
說著,神兵候嘆了口氣:“若換做是我,也會這樣做。因為,我比你更清楚,娘娘只要決定了一件事,哪怕用一輩子也要達到目的。沒想到這回,她連我都騙了!”
神兵候向來喜怒不形於色,可此時,袁一卻看到他臉上寫滿了憤怒與沮喪,不像尋常主子與臣僕之間該有的情緒。倒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