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一涼,莫非他已把自己當成了假想敵。不對,不對。自己不過是一邊鎮將軍,而他卻是朝廷的相國,完全沒有可比性。或許只是一場誤會?
如斯想著,不知不覺的便到了親仁坊的府門前。翻身下了馬背,李括便朝府中走去,自有府中小廝牽過清風。
“括兒哥,要我說那個姓楊的也不是個好東西!沒有咱們那夜的冒死一擊,他能坐到相國的高位?他不過是在那裡坐享其成,恁的便是翻臉不認人的一隻犢子?”
張豔基也趕了上來,滿口數落著楊釗的不是。這個傢伙真是忘恩負義,比李林甫還不如。李林甫雖然奸詐陰毒,但至少行事還算講情義,對心腹也多有提攜。
括兒哥不說為楊家立了多少功勞,至少也幫了他楊釗不少忙吧?他楊釗就是這般對待恩人的嗎?
李括心中甚是煩亂,也沒有心思去接張延基的話頭,只邁開方步朝內宅走去。
“公子,公子!”沈麗娘從遊廊處走了出來,衝李括疾呼道。
“怎麼了?”李括蹙起眉頭,便朝沈麗娘走去。
“公子,今日府中來了貴客,一直在等你。”沈麗娘衝李括低身施了一禮,施施然說道。
貴客?自己極少主動結交京中權貴,有誰會在這個節骨眼上主動來找他。
“公子,快隨我來吧。”
“嗯。”李括點了點頭,便隨著麗孃的引領朝側廳走去。
“公子,就是這裡了。”沈麗娘輕手開啟木門,將少年讓進了廳室。
李括才走了幾步,就看清了側廳中端坐的那人。
膚若凝脂,媚若伶人,這人不是虢國夫人還能是誰?
“夫人!怎麼是你!”李括苦笑著搖了搖頭,實在不明白虢國夫人為何會突然造訪。這楊家人還真是奇怪,一個將自己拒之門外,一個卻又主動找上門來。
“怎麼,奴家不能來嗎?”楊花花朝李括拋了個媚眼,嬌聲挑逗道。
“哪裡,只是夫人突然造訪,我沒有準備!”李括向前邁了幾步,撩起長袍,坐了下來。
“聽麗娘說,括兒哥這幾日一直在軍營?”楊花花望向少年的眼神竟像生了奇,直溜溜的刺向少年的胸口,逼得李括下意識的朝後挪了挪。
“嗯,不錯,今天回城來辦一些要事,剛剛去了楊相國府中,卻得知楊大人早已出府。”
“你還去找他?”楊花花輕嗤了一聲道:“人家的門檻可是高貴的緊,括兒哥就不怕吃了閉門羹?這幾日市坊間到處傳的都是括兒哥你的風韻事,在這個節骨眼上你去找他,你認為以他膽小怕事的性格會見你?”
“夫人也聽聞了此事?”李括心下一沉,話音裡滿是苦意。
“如今這事,長安城中可還有不知道的嗎?”楊花花幽怨的看了李括一眼,嘆聲道:“不知是哪個小人作祟,這是在成心挑撥括兒哥和我楊家啊。”
“所以,我才想著和相國大人商議下對策,以免被宵小鑽了空子。”
李括點了點頭,頗為贊同虢國夫人的觀點。
“你想跟他商議對策?我都說了,他躲你還來不及,你想跟他商議對策?呵。。。。。。”不知為何,楊花花的氣息變得急促,面容漲的通紅,情緒也變得有些激動。
“夫人,有您從中牽線,還怕楊大人不領情?”張延基接過話頭,添了一句。
誰知,這卻徹底點燃了楊花花的怒火:“我去牽線?那個死鬼會聽我的話?我現在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個沒了價值的廢子,隨手即棄。實話告訴你們吧,我今天來找括兒哥,就是要告訴他,提防著點姓楊的。等到毒牙咬進了胳膊,可就晚了!”
“夫人,你這是什麼意思?”李括面色一沉,疑聲問道。聽楊花花的話,楊釗似乎對自己很有敵意。但他們不是共滅李林甫的盟友嗎,怎麼轉瞬間就成了敵人?
“那個傢伙可不是人。你指望他?在他的眼中,任何人都是棋子。四妹是,我是,你是,天下人都是!”楊花花大口喘著粗氣,丰韻的胸口急劇的起伏。
“是,你是和他聯手搬倒了李林甫,但這算的了什麼?你知道的太多了,知道的太多了懂嗎?你知道他想染指相位,你知道他用慎兒勾引老賊,取得他的信任。你知道他為了相位不顧一切,甚至可以把自己的親人送給別人把玩!他恨不得殺了你,殺了你以絕後患。他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你,來終結這個流言!”
楊花花眼眶中的淚水奔湧而出,將腦袋埋入了臂彎,隱隱抽泣。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