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區區一文弱書生,竟然有如此魄力,在舉國皆醉之時毅然果決的斬殺安帥的臂膀,牽制了安帥的推進。若是拋去雙方的身份立場,阿倫驂都不禁想為他拊掌一讚。
聽到此訊息,阿倫驂卻沒有絲毫的憤怒,反之,他反而有絲絲竊喜。這李欽湊也算是安帥的一名義子,以其勇武果敢頗得安帥的賞識。可他偏偏生著一副臭脾氣,眼裡絲毫容不得沙子,和自己一直不對付。這次他酒醉被斬就是咎由自取,自己非但不會替他抱不平,反而覺得大快人心!
也許是沉浸在李欽湊被斬殺的歡喜之中,阿倫驂一時腦熱完全沒有去想如此多的細節密文區區一個信使是如何會得知的。
人有時候一旦走入了死衚衕,便會毫不猶豫的走到盡頭,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史思明將軍已經率軍進入了河北道,但由於河北道全境有十七郡響應顏賊,史將軍一時不能克敵。”
信使不疾不徐的訴說著,不時抬頭向阿倫驂瞅去。
聽到此處,阿倫驂已經完全不再懷疑,揮了揮手道:“好了,本將軍都知道了!傳我將令,立刻在城中校場點兵,本將軍要遣兵前往許州解圍!”
人生有時就像登山,不到最後一刻永遠也不知道自己最終會去到哪裡。
阡陌縱橫的山道是那麼繁複,山霧一起,回顧四面盡是茵茵碧草,重重林木,模糊氤氳氣息不由的讓人大口喘息著,享受著。
誘『惑』多了,責任多了,選擇多了
李括遙望著那倒葫蘆型的山谷,幽幽一嘆。
對他來說走出這條路並不容易,私自領兵奪取被叛軍攻陷的城池雖稱不上抗旨不尊,但至少沾染上了汙點,若經有心人挑唆,難保皇帝陛下不會起疑心。
人心這種東西,是最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有些事情你明明沒有做,別人卻會認為你做了,過多的解釋反而會讓對方疑心更重,倒不如索『性』順其自然。
說一千,道一萬,促使李括最終決定奪城的理由只有一個——高仙芝、封常青退居潼關。
洛陽城之戰徹底摧毀了大唐朝廷的信心,六萬洛陽僱傭軍並五萬邊軍竟然被安祿山不費吹灰之力一舉擊潰,大唐軍制的脆弱不堪被無限度的放大。最重要的是,如今叛軍勢頭正盛,兵鋒直指潼關。
安祿山為了最大程度的挑釁大唐朝廷,更是派出崔乾佑領兩萬騎兵臨至潼關以作先鋒軍。
這一招看似漫不經心實則狠辣至極。
崔乾佑所領皆是騎兵要想攻下潼關幾乎是不可能的,但他們的存在卻生生卡住了通往長安的咽喉,入京勤王的軍隊只能望關興嘆。
換句話說,只要崔乾佑所部待在潼關外,即便是一箭不發也可以起到很好的戰略效果。有這麼一支虎狼之師守在潼關外,高封二人是無論如何不敢開城門迎入勤王軍隊的。
各地勤王的軍隊若想進入潼關則必須擊敗崔乾佑的軍隊。而各地勤王軍隊互不統屬,很難有一致的號令,更別提戰場上令行合一,共擊胡兵了。
再者說,勤王的軍隊多是各地的團練府軍其戰力很是一般,而崔乾佑的軍隊雖不是安祿山的王牌主力,卻也是久經戰陣的老兵。
正所謂老兵一人頂新兵一伍,這話雖然說的有些誇張卻也不是沒有道理。
若是各領命唐將弄巧成拙被崔乾佑一舉擊潰勤王聯軍,那不是丟人丟到家了?
這便是李括不選擇進入潼關的原因,非是不敢,而是不能。
有時候,事情的變化永遠比你的計劃快。戰時更是如此。
世人皆知潼關的重要地位,潼關一破,長安門戶大開,大唐朝廷將無險可守。而封常青在收攏殘兵後與募集了飛騎數萬的高仙芝屯兵於陝,作著最後防線的佈置。這倒也罷了,偏偏皇帝陛下聽信了楊國忠那廝進的讒言,派宦官邊令誠前往潼關充作監軍,以督其戰。
督戰!呵呵,一個宦官去督戰?說白了,便是皇帝陛下對高、封二人心存疑慮,放不下心吧!安祿山的叛『亂』讓他徹底對邊將失望,便是高、封兩名忠心耿耿的將領陛下也不敢輕言信之。
若是放在平常也就罷了,可如今卻是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潼關一失則王朝傾覆矣,這種時候君將不睦,如何能打出漂亮仗?
那個邊令誠便不必說了,在安西時李括就與他打過交道,這廝表面上看來溫和恭謹,卻是個口蜜腹劍,殺人於無形之中的真小人。
作為皇帝陛下的喉舌耳目,他對皇室的忠誠是毋庸置疑的,但因此也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