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楊釗連忙站起身迎上前去。
賈昌似不善言談,衝高力士拱了拱手,算作回禮。
“唉、我剛剛從宮裡回府,就聽管家說有貴客求見。我當是誰,原來是二位!”高力士坐在主位上,端起一碗花茶,抿了一口。
“擾了高翁清修,楊某該死!”楊釗迎著高力士的話頭兒接了一句,馬屁當是拍的恰到好處。
“過幾日就是高翁的壽辰了,小老兒沒什麼趁手的寶貝,就臨摹了份《十七帖》,希望高翁喜歡。”
“哦?”高力士顯然來了興致,接過賈昌遞來的字卷,輕巧展開。
“賈大人竟有著如此一手好字,卻一直瞞著我,該罰該罰。你這一首《十七帖》(注2)既揮灑出了王右軍(注3)的豪邁,又不失細膩精巧,確是有著大家之範啊。”
賈昌這副字帖本是府中豢養的墨客捉刀而成,此時被高力士一番誇讚,自是臉色紅到了脖頸處,忙拱手道謝。
楊釗見高力士正在興頭上,便揮了揮手,示意下人將一支箱匣捧了上來。雖然他已在贈送的《十七帖》上署了名,卻不敢真的如此敷衍高力士。其實他早就為高力士的壽辰四下打探,蒐集珍寶,可謂費盡了心機。
只見小廝從箱匣中取出一支越州青瓷(注4)廣口瓶,這瓶勻稱有度,色澤飽滿,置於柳曲書架上,給人一種清新脫俗之感。
“好!”高力士連聲拍手叫好,他酷愛收藏金石字畫,對瓷器也是略有涉獵。像胚型如此完美的廣口瓶,便是一流的大師也不一定能雕塑的出來。看來楊釗這小子是下了一番功夫,這次一定是有求於自己!
楊釗見高力士拍手叫好,心中自是大喜。但他卻不能此刻便向高力士提起要求,這是官場的規矩,越是心急效果越差。
“今天天氣不錯,二位不如陪老夫去花園一敘?”高力士微眯著眼睛,伸手做邀請狀。
高驃騎有請在先,二人豈敢不從?
金秋九月,遍園菊香。
高府的花園在花匠的精心打理下已是一片繁榮,各式奇花爭奇鬥豔。此處雖然沒有虢國夫人宅院的華美,卻勝在細緻精美,讓人嘖嘖生嘆。
“高翁好福氣,盡收天下美景於府中!”楊釗豎了豎大拇指,毫不吝嗇的將溢美之詞贈給了高力士。
“也就是閒著沒事擺弄擺弄花草,人老了哪裡還有魄力。”高力士擺了擺手,在一處石凳處坐下。
“不知誰有幸能成為高翁圃中的方魁?”楊釗走至一簇菊花旁,適時的丟擲了引子。
“這個嘛,是金子總會發光。酒香不怕巷子深,陛下喜歡的花高某人便喜歡。”高力士輕眯著眼睛,如斯答道。
這個老狐狸!楊釗心中暗罵一聲,卻並不甘心就此被高力士一句話帶過。
“好花也需名園丁栽培,好馬也需伯樂相中。若是有誰能得高驃騎青睞,怕是修得三生福分。我聽說宣節校尉,李括這小子最近屢立奇功,不知高驃騎怎麼看?”楊釗旁敲側擊,企圖從高力士口中撬出隻言片語。
“前些時日某陪陛下在大明宮中散步,也聽聖人提及此子。”見楊釗鍥而不捨的追問,看在那支越州青花瓶的份上,高力士決定對他提點幾句。
“聽聖人的口氣,怕是最近不好對他升遷。”高力士反縛雙手,望著浩瀚晴空輕嘆一聲。
“為什麼?”楊釗不知高力士會一口咬定李括無緣升遷,心下一急,竟是有些失態的叫出了聲。
“楊大人彆著急嘛。”高力士搖了搖頭道:“這官事任命楊大人還不懂?說是按照吏部考評,逐級升遷,還不是聖人一句話的事?有些時候升的快了不見得是好事,升的慢了也不見的是壞事。本來陛下是想將吐蕃王子遇刺一案往大了查辦,誰料廣平王殿下捲入其中。無奈之下,將案子壓了下去,必定給了吐蕃人藉口。吐蕃人狼子野心久矣,聖人肯定是要在西邊用兵了。咱們大唐朝是馬背上得的天下,誰都知道掙軍功可比文職升遷來的快!”高力士將聲音提了提,眼睛中射出兩道精光。
“哦!”楊釗拍了拍額頭,恍然大悟。
原來陛下是想將李括這小子派往邊關歷練,這樣一來雖然他不能直接被自己控制,但以他的資歷日後難免成為一州梟雄,對自己在軍中的影響力將會提升不少!
想到此處,楊釗本已灰敗的面色漸漸紅潤起來,這日子,真他孃的舒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