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嫂嫂替我看好了就好。”寶絡抖著肩笑道。
“你自己也要看一眼。”
“嗯?”
“十月十二日那天是齊老將軍的祭日,齊大姑娘每年都會在那天上山去祭拜她祖父,那邊離獵山不遠,你那天要是得閒,不妨出去散散心,你看如何?”許雙婉朝他溫聲道。
“原來嫂嫂都替我想好了?”寶絡笑了起來。
許雙婉點頭,“除了她,還有另外兩個嫂子也覺得不錯,但排在她之後,你先看,如若不中意,再往下看就是。”
至於是哪兩個,她就不說了,一個一個來罷。
“好,我聽嫂子的。”
許雙婉看他沒什麼不滿意,這心也就放下了。
午膳她是與丈夫一道和寶絡用的,膳後她要回,宣仲安沒讓,讓她去宮裡找陳太妃坐坐,等他跟寶絡說完事,就與她一道回。
她去後,寶絡問他義兄,“太妃娘娘不喜歡鎮北大將軍之女的事,嫂嫂知道嗎?”
“她知道。”
寶絡點頭,知道就好。
“你也知道了?”
寶絡沒了在他義嫂面前的狡黠討喜,這時他臉上幾乎沒什麼表情,臉也沉著,看不出喜怒,“一看就能看明白的事情。”
一句話就能聽明白。
“不要小瞧你嫂子,無論什麼事她心裡都有數,她覺得齊家女好,自然有她的道理,你且去看就是。”
“也不需特地去瞧,她定了就好。”
“還是去看一眼吧,你看過了,我也才放心。你嫂子在家裡也跟我說過了,只有你點了頭的,才是她想為你定的,以前我讓她攬把你的婚事攬了也是這個意思,你身邊多個你中意的人陪著你,就跟你嫂子陪著我一樣,有個暖著心的,咱們這日子也容易點。”宣仲安淡然道。
寶絡臉色好了許多,他抬眼看了兄長一眼,沉默了一會,道:“我也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運氣。”
他也想有,一個人熬著,太苦也太寂寞了。他經常半夜醒來看著無邊黑暗,總覺得那裡頭藏著一隻能把他的魂魄啃噬掉的惡鬼,一隻會把他變成一個像老畜牲一樣的人的惡鬼。
他睡在一個人的龍床上,有些明白為何老畜牲美酒美人不離手了。
不喝多了,手裡不抱著個人,那漫無邊境的空虛能把人淹埋掉,至於真心不真心?到了那時候誰又在乎,醉得了一時就是一時,管他日後如何。
寶絡真怕他日後也成了那樣的人,今朝有酒今朝醉。
“你有。”宣仲安這時朝他點了下頭,道:“你一直有。”
寶絡嘴角往下撇,有點高興。
也是,他是有。
他有瑾哥他們,還有義兄,後來還多了個與義兄一樣強悍的義嫂,他們都在為他打算,也在為他盡心。
“你喝口茶,”寶絡想著,這是真高興起來了,搬著凳子乾脆挪到了他義兄身邊坐著,挨著他道:“你別愁沒銀子的事了,我給你想辦法,他們想跟我磨,磨唄,說的好像就他們敢不要臉一樣,他們不要臉,那我學他們,總不能他們不要臉,還要我要臉吧?”
宣仲安忍不住抽了他的頭一下,“你是皇帝。”
“迂腐!”寶絡不屑,“就是你們這種人,老自視甚高,什麼君子風範,海納百川,容天下難容之事,這些話說來好聽,但能給你要來銀子嗎?能讓他們乖乖聽話給你辦事嗎?能讓他們把兜裡貪的那些掏出來給被他們佔便宜的人用嗎?沒用!反是他們拿這些個盡騙人的話搜刮你,挾制你,別說要奪他們的權了,就是從他們嘴裡貪的那些掏幾個子出來他們都不肯。治世要是喊幾句大話就能辦得成,那我天天說這些個沒用的話,天天給你從早唸到晚,你給我來個太平盛世如何?”
宣仲安笑看著他,寶絡被他看得頭皮發麻,沒好氣地問:“難道我說的不對?”
“對。”宣仲安卻點了頭,拍拍他的背,“就是不容易,路才長,能跟我們一道的人也少,我們要做的事太多了,對手也太多了,連我們自己都是自己最大的對手,要很堅持才能支撐得下去,你一個人坐在那個位置上,想找個人陪你一塊受著都不容易。是得你替我、替那些可能一輩子都跟你道不了一個謝字、也不可能知道有你這麼個為他們著想過的皇帝的人受委屈了。”
寶絡沒料他這麼說,不好意思了起來,他彆扭了一下,道:“也沒什麼,你也知道我也不是為那些人,他們不知道我,也沒對我好過,我怎麼可能是為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