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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半月之間,他鬢邊已有了白髮,大韋矜貴高雅的侯府公子身上憑添滄桑,宣宏道再見到與他頷首請安的長子,怔然半晌,不知所言。
歸德侯府存活至今,算來當真是無絲毫僥倖。
宣相再上朝,其壯年白髮驚遍了朝廷上下,有人因此更敬畏他,對他更是尊崇佩服,但也有那心底不服他、妒恨他,甚至想不清楚他為何不死的人在心裡幸災樂禍,嘴裡也會酸溜溜地說幾句宣相壽福不淺的話來。
下朝後,寶絡在太極殿等到了他被召來的義兄,看著義兄鬢邊的灰白,寶絡半天都張不開嘴。
他沉默不語,宣仲安等了一會沒等到話,先開了口,嘴邊帶著點笑,“你這也是嚇著了?”
寶絡沒出聲,頓了一下才道:“你說我們這是何苦?”
他們再如何力挽狂瀾,也還是會被人不斷地拉入無底懸崖,根本就沒有歇停的一天。
寶絡都不知道,他們想要的所謂盛景,到底有沒有實現的一天,他們要是做不到呢?
就是做到了,又如何?他們就是拿命博來了那一天,後人一天幾年就能把他們一世的努力化為灰燼,這,值得嗎?
“在其位,謀其政。”宣仲安看他臉陰色沉沉的,眼圈青黑,但眼神銳利清明無比,寶絡可能不知道他現在這副冷肅無情的樣子,真像一個帝王,“您就是不是聖上,我不是丞相,也未必能比如今好過。”
“可那至少,能活得痛快。”寶絡淡淡道。
他用不著為了左右平衡,一個帝王,活得愛恨皆不由自己。
宣仲安笑了笑。
“值得嗎?”寶絡又問。
“值得。”宣仲安也知道寶絡累了,寶絡的處境比他更難,也比他更痛苦,因他的志向本來就不在皇宮天下,但這個皇宮和天下,大韋,比需要他更需要寶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