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回去在她腿上睡一會,這一來兩夫妻也是有大半個月沒有白天見了。
陽光之下,許姬溫婉怡靜如昨,而她的丈夫卻蒼白單薄如最淺淡的陽光一樣,稍不注意就會在人的眼睛裡淡去。
“來了……”見她不過來,宣仲安下了石階去迎她。
“來了。”許雙婉搭上了他的手,在碰到那一抹冰冷後,忍不住握緊了,眼睛看著他的臉不放,“我還要去陳太妃娘娘那。”
陳太妃是這次準備新帝登基所穿的冕服的后妃娘娘。
“我跟你走幾步。”
“你用膳了嗎?”
“用了。”
“單老人家在宮裡嗎?”
“在著。”
“你見著他了?”
“天天見,這幾天寶絡跟我的身體都是他調理著。”
“那你幾日沒睡了?”
宣仲安回頭,看著她長嘆了口氣,“婉婉,事多,回去了,為夫全聽你的。”
許雙婉垂下眼,卻不等她多說,有小太監匆匆跑來,焦灼地道:“宣大人,宣大人,你快過去,超王帶著觀王他們在太極殿跟太子鬧起來了!”
宣仲安當下閉眼甩袖,又回頭朝人看了一眼,連話都沒說一句,就大步離去了。
“少夫人,這邊請。”那邊剛才知趣往後退了幾步的女官這廂又上了前來,跟許雙婉道了一句。
陳太妃是個話不多的后妃娘娘,但人看起來很面善,人長得不是很美但氣質溫和,讓人容易心生好感,兩人一來一往說了幾句話,皆是相互笑了好幾次。
許雙婉來之前聽說陳妃娘娘是先帝登基時第一批納進宮裡的后妃,在皇宮裡也呆了十幾年了,就是她膝下現在無子,也是後宮當中唯一的一個沒有兒子還擁有妃位的妃子。
這想來也是她當即被請封為了太妃,請出來暫代處理後宮事宜的原因了。
許雙婉在她那沒呆一會,就被太子宮殿的女官請走了,說是她家的長公子有事讓她過去一趟。
許雙婉被請到了太子現在所住的棲花殿,她一進去,就見到了兩雙齊嗖嗖向她看來的眼睛。
這當中有一雙是太子的,有一雙是太子的好兄弟林八笑的。
林八笑按著仲安兄先前囑咐他的話拉攏遊說翰林院那幫人,這幾天以來就今天剛剛進宮,一進宮就見到了嫂子,看著眼前如春風般怡人的美嫂子,他猛地站起來,搓著手極不好意思地跟嫂子道:“我也沒做什麼特別大的事,就是說服了幾個大人站到我們這邊而已,這這這,也用不著嫂子當面來誇我罷?”
肖寶絡一聽,推開他,還瞪他:“什麼來誇你的?明擺著,來看我的!”
說著他就朝許雙婉小跑著了過去,站她面前,喜不自勝地道:“婉姬,我快當皇帝了。”
婉姬看著眼青鼻腫,即將欲要登基的新皇,眼裡起了訝異:“臉怎麼了?”
“這啊?沒什麼。”肖寶絡摸了摸有點疼的臉,“我剛跟老超王和觀王那幾個臭不要臉的打了一架,他們六個打我一個,打得可兇了,可我不怕,我沒怕,我一個人打他們六個,我跟你說啊……”
肖寶絡給她比劃著:“我一手抓著老超王的頭髮,把他腦袋往地上撞,這一腳還踹了他老腰幾腳,現在這老龜孫下輩子是甭想有什麼指望了!不信,你就在我這等著聽信就是!”
第97章
寶絡不是沒有心思的人,他這種出身的人,再單純又能單純到哪去?但他就是願意在婉姬面前吹噓,就像小時候跟瑾哥他們打架回來,無論勝敗,他都會在他母親面前叉著腰得意洋洋把他的豐功偉績胡吹一遍。
當時他母親會聽的認真,隨後還會因他的話笑起來。
現下也如此,婉姬聽的也的很認真,也因他的話笑了起來。
“那我要等一等。”聽了才走,許雙婉笑道。
肖寶絡笑得眼睛又只剩一條縫了,當皇帝,不是件讓他高興的事,但眼前人笑了,他卻一下子就高興得腦袋都發熱。
他知道,人生這等時候可遇不可求,誰又能無時無刻都在歡喜開懷?即便是母親真的在的時候,也並不是總是如此,總有些煩憂之事不得不去面對。
但寶絡這下對留在宮裡當皇帝也沒之前那般厭惡了,興許是義兄跟他所說的話,興許還有他的兄弟留在身邊給他鼓勁,興許是之許打了一架出了惡氣,於是在眼前人溫柔的笑容下,他這才對自己走上那個人的帝位的事情真正地釋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