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圈兒一紅,當下匆匆退下就去了。
採荷去了,許雙婉站了起來,讓小丫鬟去把留在婆母房裡的虞娘叫來,她這邊則出了門,叫來了守聽軒堂大門外的門子,讓他去把前段時日又回了藥鋪的老大夫請過來。
虞娘這邊一來,許雙婉已經讓人去把府裡的傷藥都搬到沁園他們的大屋裡,沁園那邊的小廚房也讓人趕緊起了大火燒水,人一到,她跟虞娘道:“長公子在朝廷上被人打傷了,我先去夫人那說一聲回沁園有事,這事要先瞞著她的,我進去的時候,你把丫鬟都叮囑一番,等會跟我一道回沁園。”
“是,奴婢知道了。”
許雙婉回了婆母房裡說要回沁園辦點事,宣姜氏有些訝異,“可是午膳還沒用,下午也沒到啊?”
“等會夫君要回家一趟,有點事,我忙完了就過來。”
“好,那你去罷。”宣姜氏見是長子有事,便不留她了,朝兒媳婦露了一個笑。
她最近過得甚是無憂無慮,還長胖了些,身子也比以前好了,這春天一來,她連咳嗽都少了,能繡花的時間也長了,現在更是醉心於此,連抱孫兒逗弄孫兒的時候也很少。
比起歸德侯對望康的愛不釋手,相形之下,宣姜氏這個連親兒子都沒怎麼帶過的祖母就對孫兒沒那麼熱切了,她也喜愛望康,但望康太鬧了,鬧得她頭疼,抱一會很費勁,所以他在兒媳婦懷裡的時候稍稍逗逗他就行了,抱就算了。
婆母這邊安排好,許雙婉沒抱望康回沁園,她聽說他父親傷的很重,怕望康回去聞到血腥味不好,就把人留了下來,宣姜氏一聽望康不跟著她回去了,還愣了一下,隨即回過神道:“我知道了,我會看好他的。”
她有些躊躇,孫兒的哭聲太大了,哭起來要是見不到娘那哭聲就絕不罷休,此前就發生過一次,鬧得她很是心焦,不得不讓丫鬟抱了他出去。
不過這時候,今天休值的福娘也被派去叫她的人叫過來了,福娘一到,有了這個極會哄孩子的老人在,宣姜氏心下鬆了口氣,溫柔地朝兒媳婦一笑,“那你去忙罷,放心,我會帶好望康的。”
聽軒堂這邊許雙婉已經快快安排好了,這時朝婆母一福身,就去了。
她沒跟往常一樣臉上帶笑,人甚至是冰冷的,宣姜氏也沒看出什麼來,兒媳婦一往門邊去,她就低頭繡她的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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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雙婉站在沁園的大門口迎的人,沁園的大門種了兩排松柏,歸德侯府的長公子一看媳婦站在大門口,就跟剛長出新葉的松柏一樣翠挺高潔時,長公子也有了一種想挺直腰,跟她一塊兒排排站的衝動。
可惜他連腰都挺不起來。
“往裡走。”許雙婉見到了人,只瞥了一眼,就側過身讓了路。
“是,少夫人。”護衛抬了人進去,長公子還想扭頭往後看,只是頭一扭,脖子帶著胸骨那塊一片刺骨地疼,疼得他更清醒了起來。
等一落地,胡大夫小跑著過來的時候,長公子都顧不上欣賞老大夫難得一見的急切,還是扭過了頭,看少夫人又沒有跟過來。
許雙婉跟了過來,但站在門口沒進來,聽著老大夫在裡頭不斷地說著一些關於傷情的話,聽到老大夫唉聲嘆氣地讓他閉上眼睛別亂動,要不連眼睛都會瞎的話,她一直忍著沒掉的眼淚還是流了下來。
“公子,”老大夫見長公子不閉眼,也是無奈,“您就別亂動眼睛了,這要是出血瞎了,老朽也沒那個醫術救您吶。”
“少夫人呢?”
“不是跟您說了,門口站著呢。”
“叫她過來吧。”
老大夫無奈地抬頭,看向了門口。
許雙婉閉閉眼,把眼淚都擠了出來,把臉擦乾了,快步進來了:“胡老在給您治傷,我就想著別添亂了,就沒過來。”
宣仲安等到看到她,微抬起的頭又靠了回去,這才閉上有點看不太清楚的眼睛道:“婉婉我沒事,就是身上有點疼,為夫聰明,他們打我的時候我抱著頭了,沒傷到要緊處,都是些,咳咳咳……”
他的胸口這時候有了他熟悉的溫度,熟悉的手替他順起了氣來,宣仲安這才覺得他的頭疼已到了無法忍耐的地步,身上更是,他連呼吸都覺得痛苦,連說話也是,他疼的眼淚都掉出來了,但他還是跟她道:“婉婉,我疼。”
他太疼了。
可他也沒什麼辦法,他就是這麼個人,有一點機會就會忍不住拿命去賭,去賭那一絲絲的可能性。
京城死的那幾千上萬的人算得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