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一本正經看著面前的棋盤:“這事,郡公不該問駙馬麼?”
老郡公笑著捋了捋鬍子:“駙馬是個老實人,一說這事,就面紅耳赤。旁人只當他是不敢得罪皇室,可我瞧著,他倒是真心疼愛公主,也不在意這生與不生的事。”
“人間事太多,何須在一樁事上吊著不肯撒手。”桓岫斟酌再三,落下一子,“駙馬不是糊塗人,夫妻夫妻,和和睦睦才是福氣。”
“倒也是這個理。”
老郡公落子老道,棋盤一掃,便當即下手,嘴上仍道:“今次行宮避暑,你且當心一些。”
桓岫捏著棋子的手微微一頓,抬眼看向面前的老郡公。
老郡公道:“有時候,聯姻是最好的政治手段。這點,我相信你清楚。”
“桓府如今已不需要聯姻。”
“桓府是不需要,可皇后和康王需要。不是一條船上的人,終究怕船踩翻了,綁在一起才牢靠。”
桓岫知道老郡公的意思。
他太多年未回永安,頭年回來的時候,正好躲過了皇后做媒。
和他不同,桓桁和桓崢都是皇后親自點的。好在,壽光公主與饒安郡主截然不同,前者才德兼備,又性情溫和,後者嬌蠻任性,頗有手段。不然,他那位兄長大人,只怕要被人生生磋磨死。
所以這一回,多半是輪到他和城中那些年輕的未婚郎君們了。
桓岫來之前早從蕭秉瑞手中拿到了隨行官員的名單。這次會跟來哪些人,他知道的一清二楚,蕭秉瑞那傢伙更是在人名後頭做了記號,這家有未嫁適齡娘子幾人,那家有未婚或喪偶郎君一二。
他甚至還在上車前,偶然對上了幾輛車駕裡小娘子看過來的嬌羞的視線。
如花似玉,可都不是他的姑娘。
“對了,仲齡。”老郡公突然道,“你這些年都在番邦,興許不知,永安城如今遊獵之風盛行,多數人家都會養些獵鷹和細犬。咱們的那位陛下頗有些與眾不同,前幾年命人在燕山行宮養起了猞猁和獵豹。”
他似乎心有餘悸,捋鬍子的動作慢了許多:“那些畜生若是要殺人,可不會心慈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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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阿兄這字寫得可真好。”
老掌櫃翻了翻手上那一疊稿子,搖頭感慨:“這內容可比原先我交給你的那版寫得考據多了,就連句辭都經過了修正。你阿兄沒去考功名,真是可惜了。”
宋拂立在櫃檯外,肩膀上還掛著吃飯的傢伙,聞聲放下手裡正在翻的書稿,問:“那掌櫃的,可還有什麼要謄抄的嗎?”
那掌櫃看著年紀大了,可一雙眼睛還是精亮,聞言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有幾個話本,不大方便找書商印,你阿兄……抄不抄?”
“什麼話本?”
“呃……”
這話就有些不好說了。
那掌櫃的摸了摸鼻尖,仔細地把宋拂打量了一番,末了問:“娘子你……成親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