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得疲憊浮上心頭:“秀玉,走吧。”
桓岫奉旨來安西都護府赴任,暫時落腳在官驛處。
落雁城的房價較之永安便宜不少,可想要立即找到一處能住的房子,卻不是那麼輕易的事。他的品級不夠朝廷賜宅,這些年存下來的俸祿也不多,不足以買房,大概只能租房住段時日了。
在租到房子前,官驛顯然是最好的選擇。
回了官驛,僕役秀石忙打來盆熱水伺候桓岫擦臉,秀玉挑了盞燈籠去廚房熱醒酒湯。
桓岫換下外衫,忽然道:“秀石,我那副六博棋在哪兒?”
“郎君怎麼了?”秀石抬頭看了一眼,奇怪道,“是那副紅漆棋盤的骨棋?不是郎君一直收著嗎?”
桓岫抬手捏了捏脖子。
那副六博棋是他幼年時所得,後來教寶音下棋時,不留神曾經磕著過,留了瑕疵。出使番邦時,他一直把這副棋帶在身邊,去了又回,始終收著。
“嗯。去找出來,明日一早送去霍府。”
“是給霍老將軍的禮麼?”
秀石愣了愣,他怎麼記得傳聞說老將軍最討厭這些棋啊畫啊的。
“是給宋娘子的。”
秀玉端了醒酒湯來,見秀石還沒回過神,輕輕踹了他屁股一腳。
秀石後知後覺,吐了吐舌頭:“原來是給宋娘子的。”
桓岫伸手,給了秀玉秀石一人敲了一記腦門。
自小跟著他的幾個僕役,不是被調去了別處,就是當初跟著他出使番邦時那幾年,陸陸續續病死在了外頭。唯一活著的那個,娶了個胡人媳婦,生了娃,索性留在了外頭。
秀玉和秀石是他回永安後,府裡新給他添的。
雖然年紀小了點,倒好在機靈。
“去,把那副棋找出來,明日送去霍府,就說是給宋娘子的。”
秀石忙應了一聲,轉身去往櫃子裡翻。
他向來粗手粗腳,秀玉有些不放心,端著空碗就要出去,見他那副模樣,趕緊叮囑了聲:“你當心些——”
“啪”。
有東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聲音沉悶。
秀石嚇了一跳,一時不敢動,就這麼呆愣愣地站在櫃子旁,腳邊是磕了一個角的紅漆棋盤。
桓岫人就站在床旁,看著他腳邊的紅漆棋盤,還有被磕掉了的一個角。
秀玉還沒走到門外,聽到這聲響,險些嚇得砸了手裡的碗。
一時間,臉色大變,轉身就疾步走到秀石身邊,噗通跪了下來:“郎君恕罪!秀石不是有意的,郎君……”
桓岫眉頭皺也沒皺,只走到跟前,彎腰拿起棋盤,道:“起來吧。”
秀石打了個哆嗦,秀玉猶豫著不知該不該起。
“都起來吧。”桓岫道,“這副棋,本就砸了幾回,也不差再來一次。”他收了棋,看著跪在跟前的兩個少年,直白道:“我知你們原是伺候三郎的。三郎過去如何待你們,我不會過問。但既然到了我這兒,一切照著我的規矩來,我不會無緣無故責難你們。”
他低頭:“所以,把你們的心都放進肚子裡。除非你們做了對不住我的事,不然我不會動你們。”
秀玉壯起膽子去看他。桓岫掃了他一眼,才將目光轉向了六博棋:“這棋,明日一早我親自去送。你們也都早點歇了吧。”
這一晚,桓岫的床頭上,整整齊齊擺著這副磕了兩個角的六博棋。紅漆棋盤已經有些褪色,骨質的棋子上也留有劃痕。
都不新了。
就跟他不時拿出來在手中摩挲的錦囊結一樣,不新了。
*****
次日一早,天還未亮,桓岫拿著六博棋前往霍府。
他到落雁城不過才三兩日,喬都護允許他在老將軍壽宴過後再如期上任。因而仔細算起來,今日便該是他入都護府的日子了。
桓岫穿了一身青色官服,不大不小,襯得他這張臉年輕了不少。他模樣生的好,站在霍府門前,與一早就被拴在了門外的驢子大眼瞪小眼,難免讓經過的百姓忍不住多看上兩眼。
正要請門口的僕役幫忙通報,桓岫便聽得一聲:“宋娘子這就走了?老夫人還盼著娘子多留幾日呢。”
就是怕文氏再挽留,宋拂這才一大清早便要告辭。這會兒聽得霍大福的話,她免不了心下長舒了口氣,嘴上道:“最近家裡事情委實多了一些,我得早些回去幫著兄嫂照看大郎。”
話說到這份上,霍大福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