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娘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你也不想她死了連個收殮的人都沒有吧?到時候你頂著枷鎖到了牢裡,你娘靈前連個披麻戴孝的都沒有,你自己想想吧,我說的是不是這個理兒?”
傍晚時分,劉婆子死的事情已經在附近傳遍了,而劉嵩盜竊之事,雖然京兆府並沒有看押,還放他回來辦喪事,卻也傳的沸沸揚揚。
以前這附近的居民都瞧不起他,總覺得他大小夥子遊手好閒,就算是去漕運碼頭賣苦力,也能賺得吃飯錢,可是他好吃懶做,寧可人嫌狗憎也不肯辛苦做工。但現在因為盜竊害死了親孃,大家看他的眼神,就好像他腦門上貼著“不孝子”三個字。
不過劉婆子為人還不錯,知道兒子在外面胡作非為,對附近鄰居都有幾分愧疚,大家憐她死的可憐,都前往劉家弔唁,幫補著將喪事先辦起來。
夜深人靜,劉家堂屋裡停靈,劉嵩就跪在靈前,兩眼通紅,嘴唇乾裂爆皮,他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我娘死了,都是他們!
淮陽王他恨不起來,追根究底是他偷了萬壽節之禮,但是促使他行這一步險著的,難道不是姓葉的賤人嗎?!
他心裡窩著一團火,此刻想起葉芷青的容貌,只覺得就是說書先生口裡的狐精轉世,專門引誘旁人做出惡事,她卻一臉無辜。
秦寶提著一瓦罐湯麵進來,往他面前推了推:“哥,吃兩口吧,你今天一天都沒吃東西,再這樣下去可不行。”
劉嵩面目猙獰,低低道:“我一定要讓她付出代價!你在這裡替我守會,我去去就來。”
葉芷青白日裡在京兆衙門走過一遭,進門虎妞就燒了火盆讓她去晦氣。她笑著接受了小丫頭的好意,還洗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楊大娘還讓芸娘過來陪了她一會,直到晚飯時分才走。
晚上主僕倆關好門戶,坐在房裡聊天,正困了準備睡覺之時,忽聽得院裡好像落下了個重物,本來白天就出了事,主僕倒其實都懸著心,後來聽說劉嵩居然被放了回來,葉芷青都有了搬家的念頭,或者……厚著臉皮去求一回周鴻。
她也覺得自己這想法頗為無恥,怎麼能遇到一點困難就上門去求人呢?想想又將這個念頭給掐滅了。
“什麼聲音?”葉芷青推了一把虎妞:“我怎麼聽著有東西落到院裡來了?”
白天的事情讓她多了個心,只覺得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降。萬一有人將贓物扔進來栽贓,她就是渾身長滿嘴也說不清楚了。
虎妞被她推醒,揉了下眼睛:“姑娘,什麼啊”
“我出去瞧瞧,你聽著不好就喊隔壁楊叔幫忙。”
葉芷青心怦怦跳,側耳細聽,好像院裡又什麼動靜都沒了。她想著,若是真有人栽贓,趁著還沒動靜,趕緊把東西扔出去。悄悄抽開門閂,暗自慶幸這兩天往門軸上滴了油,開門的聲音極輕。
她提了門閂探頭探腦出來,往院裡去瞧,似乎並沒有什麼東西,方才難道是她聽岔了?再往前走兩步,忽覺得背後風聲,緊跟著被人勒住了脖子,捂住了嘴巴:“別出聲,你要是喊我就擰斷你的脖子!”
葉芷青渾身的汗毛刷的立了起來,後背上一層冷汗,她絲毫也不懷疑這人一用力,自己的腦袋跟脖子就要分家,因為她能感受到背後男子貼上來的身形,以及胳膊上隱含著的力量。
虎妞的聲音從房裡傳了出來:“姑娘……姑娘……”然後她後頸一疼,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葉芷青被劉嵩一個手刀劈暈了,軟軟倒在地上。正趕上虎妞從房裡出來,恰巧看見了這一幕,小丫頭護主心切,根本不曾想過自己不是眼前男子的對手,見到葉芷青出了事,早將她的叮囑丟到了腦後,撲上來就要跟劉嵩拼命:“我殺了你!”
劉嵩是成年男子,制服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易如反掌。虎妞撲過來的同時就被他抓住了動彈不得,他如法泡製,將虎妞弄暈,丟在地上,然後彎腰扛起葉芷青,開啟葉家的大門,趁著夜色就回去了。
秦寶在劉婆子靈前守著,大晚上的只有靈前的一盞油燈,尤其劉婆子的死與他們偷東西脫不了干係,總覺得她的陰靈就在這房裡迴盪,心裡越來越慌,都想哭著回家了,院門被推開,響起劉嵩的腳步聲。
“嵩哥你回來了!”他迎出去,月亮此時才從雲層裡露了半個臉,恰能瞧見劉嵩肩上扛著個人,他今兒往京兆衙門過堂,差點嚇尿了,此刻還心有餘悸:“嵩哥,這是什麼啊?”
劉嵩扛著葉芷青進了靈堂,將她丟在了靈前的草鋪上:“都是這個賤人,為了她我偷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