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裡一時落針可聞,大家都注視著葉芷青,只覺得她昂首直立的樣子真是太刺人眼目了。這座中除了周鴻與不懂事的鐘珍珠,哪個不是從小受“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的教育長大的。她這番自立的話真是與這些貴婦與官家少女的家教相悖。
正在這時,虞老夫人覺得氣悶,才起身便眼前一陣眩暈,往旁邊倒去。
葉芷青就站在她們對面,出手比劉夫人與鍾夫人都快,伸臂將虞老夫人抱了個滿懷,但見她面色蒼白又目緊閉,忙喊道:“快拿個毯子來快——”這地上本來就鋪著地毯,可他們官宦之家,斷然沒有將老夫人放到地上的道理。
丫環立刻將花廳隔壁羅漢床上的一床厚褥子拿了過來,才鋪開她便將虞老夫人放置在地上。
劉夫人立刻便罵道:“怎麼能將母親放到地上?還不挪到隔間榻上去?”一幫丫環們立刻圍了上來要挪。
葉芷青攔著不讓:“夫人且慢!老夫人突然暈倒,病症不明,若是此時挪動,恐有失語偏癱之險,還要麻煩立刻請個大夫過來瞧過才好挪動。”
她湊過去瞧虞老夫人,摸她手腳冰涼出汗,又扒開她眼睛去瞧,但見她雙目靠鼻樑內側白睛有一條波浪狀的毛細血管走身黑睛,又拉過她的手瞧掌紋,無名指下掌成呈“井”字紋,頓時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老夫人只是低血壓。只是以防萬一,還是等大夫來了再說。”
劉夫人在旁都瞧呆了:“你難道會瞧病不成?”
“略知一二,略知一二。”她拉過虞夫人手腕的神門穴,揉了二十下,又以手上的中渚、陽池、各二十次,在腕上升壓點掐了十五次,脫了鞋襪揉她足上的太沖穴,吩咐虞府的丫環:“去交黃芪、熟地黃與黃母雞一起煮至極爛,取汁及肉加梗米熬粥給老夫人喝。”
虞府的丫環如何肯聽令於她,還是周鴻催促:“快去,葉子對飲食藥膳調理很是精通,按她說的做。”
丫環只得再問了她黃芪與熟地黃的量,這才轉身往廚房去吩咐了。
這裡葉芷青再復揉幾處穴道,虞老夫人悠悠醒轉,不明所以:“我這是……怎麼啦?”
葉芷青見她說話正常,這才徹底放下心來,這時候請的大夫過來了,上前把脈,聽得葉芷青的處理方式,立刻讚道:“姑娘倒是個懂醫術的,有的年老之人若是當時暈倒就移動,只恐醒來之後口眼歪斜有中風之兆,這也是為了以防萬一。還好老夫人只是氣血不調,最近要注意飲食,益氣養血,等我再開副方子,好生調養就好了。”
劉夫人萬沒料到,她還是個真有些本事的丫頭,這可與一般只依靠男人才能活下去的弱女子不同,她僅憑著這手就能過活下去,心裡不禁重新開始估量葉芷青。
她自己不懂醫術,便問那大夫:“這丫頭方才還給母親開了一胃藥膳。”便將葉芷青的話複述了一遍:“白大夫瞧著可妥當?”
劉夫人緊盯著白大夫,就盼著白大夫能夠否定葉芷青的調理方子,她就可當面嘲回去,哪知道白大夫聽了反讚道:“姑娘這方子開的好,最適合老夫人的病症!”又指著她揉過的幾處穴道:“這個病症在這幾次穴道揉掐最好了。”結果點到虞老夫人腕處的升壓點,還有葉芷青留下的掐痕,頓時笑了:“姑娘倒是個懂行的,處理的極是妥當。”
劉夫人一腔火氣連個撒的地兒都沒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丫環扶了虞老夫人去隔壁廂房歇息,葉芷青還拉著虞老夫人身邊的嬤嬤講平日的調養之法,諸如用冷熱水交替洗足,多食雞蛋魚奶等物,加強營養,每日起床要緩慢些,以防突然暈厥等等。
賴嬤嬤跟了虞老夫人一輩子,是她的陪嫁丫環,一家子的富貴都系在老夫人身上,對老夫人尤為緊張,對葉芷青的吩咐聽的特別仔細,還問了許多問題。
葉芷青也不嫌煩,一樣樣細細講給她聽,等她聽的清楚明白了,還怕她忘了,又要了紙筆過來,寫在紙上交給她:“嬤嬤若是忘了,就拿出來瞧一瞧。老夫人年紀大了,要好生保養才是,全賴身邊的人細心照料,交給嬤嬤最是放心不過。”
周鴻在旁邊瞧著,倒好似頭一次認識她一般。
這丫頭給自己開藥膳藥茶,還敢朝他吼,對著虞府的婆子倒是溫柔細緻,簡直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第十六章
虞老夫人暈倒,下人悄悄報到前院去,雖然不曾驚動賓客,但虞閣老還是趁著更衣的時候來看了一回,只能又匆匆回去了。
虞家兩子以及兩名女婿都不曾回來,子侄也唯有劉侍郎跟虞家隔